除夕夜，我亲手为丈夫准备了一桌年夜饭。他却带着初恋回家，说：“她一个人过年可怜，
你多担待。”我笑着摘掉围裙，指了指窗外：“看到那栋楼了吗？”“你初恋家去年就拆了，
她骗你的。”他愣神时，我掏出手机放出录音：“恭喜你，净身出户的流程已启动。
”---1除夕夜的北城，是被冻住的。窗外偶尔炸开一两声闷响，
烟花在厚重的霾里努力撑开一小片绚烂，旋即又被更深的灰吞没。暖气开得足，
玻璃上凝了一层白蒙蒙的水雾。顾盼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了一道，
冰凉的湿意渗进指尖。身后，开放式厨房里飘出浓郁的食物香气，
红烧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唱着尾声，油焖大虾亮着诱人的红亮光泽，清蒸鱼的眼睛凸着，
身上铺着细细的葱丝辣椒丝，正等着最后一勺热油。她忙了一整个下午，头发随意挽着，
几缕碎发被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浅米色的羊绒毛衣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
这是她和周辰结婚的第三年。第一个春节，他们挤在出租屋里就着一口小火锅守岁，
第二个春节，周辰出差，她在公婆家过得像个外人。今年，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不大，
但足够温暖。顾盼想着，这个年，总该像个样子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清脆地传来。
顾盼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笑，擦擦手，转身迎上去。门开了，
周辰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站在玄关，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身姿挺拔，
眉眼间带着职场精英特有的倦意和从容。但他没有换鞋，而是侧了侧身，让出他身后的人。
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浅粉色羊毛围巾的女人，怯生生地探进头来，眼睛像小鹿一样，
带着点不安，轻轻扫过屋内，最后落在顾盼身上。“顾盼，”周辰的声音很自然，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这是林晚。她一个人在北城，过年没地方去，挺可怜的，
我就带她回来一起吃个年夜饭。你多担待。”林晚。这个名字像一颗细小的冰碴，
猝不及防地掉进顾盼的心口，激得她微微一颤。她当然知道林晚，
周辰书页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女孩，他醉酒后偶尔会含糊念出的名字，
他心口那颗抹不去的朱砂痣。此刻，这颗朱砂痣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精心布置的家里，
带着一股柔弱无助的风，吹散了满屋的暖意。顾盼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没有立刻褪去，
只是变得有些浅，有些飘忽。她的目光越过周辰，
落在林晚那张精心修饰过、我见犹怜的脸上。“哦，欢迎。”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听不出什么情绪。周辰似乎松了口气，一边脱大衣一边往里走，
习惯性地抱怨：“外面冷死了，还是家里暖和。饭好了吗？饿了。”林晚跟着走进来，
脱下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更显得身段纤细。
她小声对顾盼说：“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阿辰……周辰他也是好心，
你别怪他。” 她说着，眼神却像是不经意地，流连过客厅墙上顾盼和周辰的婚纱照，
又快速垂下。顾盼没接话，转身走回厨房，拿起灶台上的锅铲，
继续翻炒已经快要收干汁的红烧肉。锅铲与锅沿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2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来。菜摆满了桌子，色香味俱全，却似乎没人真正有胃口。
周辰坐在主位，倒是吃得坦然，偶尔还给林晚夹一筷子菜，“尝尝这个，顾盼手艺还行。
”林晚小口吃着，不时抬眼看看周辰，又看看顾盼，声音软糯：“嫂子做的菜真好吃。
比我在外面吃的好多了。一个人在外面，过年过节的最难熬了，
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辰立刻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语气是顾盼很久没听到过的温柔：“大过年的，
说这些干什么。以后……总归会好的。”顾盼端着碗，米饭粒粒分明，
她却觉得喉咙堵得厉害。她看着周辰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看着林晚那恰到好处的柔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画面，真像一出编排好的苦情戏，而她，是个多余的观众，
还是个负责提供场地和道具的场务。“是啊，”顾盼忽然放下碗，瓷碗碰到桌面，
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林晚，嘴角甚至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一个人过年是挺不容易的。尤其像林小姐这样，家都没了，更可怜。
”林晚夹菜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白了白。周辰皱起眉，看向顾盼，带着不满：“顾盼，
你少说两句。”顾盼却像是没听见，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嘴角，
然后站起身，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北城的夜景铺陈开来，万家灯火，
璀璨如星河。她背对着他们，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玻璃窗外某个方向。“林小姐，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餐厅每一个角落，“看到斜对面那一片了吗？就那片，
现在围着蓝色挡板，黑着灯的那块地方。”周辰和林晚都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盼转过身，倚在玻璃上，双手抱胸，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直直射向林晚，“那儿，包括你之前住的那栋老楼，去年夏天就完成拆迁清人了。
补偿款听说给得挺大方。怎么？林小姐是念旧，特意留着那破房子不过户，
好体验一下无家可归的感觉，专门等到大年三十出来惹人怜爱吗？”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求助般地看向周辰。周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他看着顾盼，眼神里是惊愕，是怀疑，还有一丝被戳破什么的恼怒：“顾盼！你胡说什么？
小晚她……”“她骗你的。”顾盼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力道，“周辰，
她用早就拆了的房子，骗你说无家可归，骗你在大年三十，把她带到我们家里，
坐在我忙活一下午准备的年夜饭桌前，让你叫我这个女主人，‘多担待’。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缓慢，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周辰的神经上。周辰猛地转头看向林晚，
眼神锐利起来：“小晚，她说的是真的？你家……早就拆了？”林晚慌乱地摇头，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是的，阿辰，你听我解释，我……”“别解释了。”顾盼再次开口，
她从毛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轻轻一点。一段录音清晰地播放出来，
是周辰的声音，带着那种习以为常的吩咐口吻：“顾盼，这是林晚。她一个人过年可怜，
你多担待。”录音到此戛然而止。顾盼按熄屏幕，抬起眼，看着脸色已经铁青的周辰，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奇异的，近乎残忍的微笑。“另外，周辰，也恭喜你。
”她晃了晃手机。“你心心念念惦记着，要不惜在除夕夜带着回家羞辱我，
也要呵护的这位可怜人，”她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林晚，最终定格在周辰难以置信的脸上，
“让你，成功启动了婚前协议里，‘婚姻过错方净身出户’的条款流程。”她微微偏头，
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湮灭了。“惊不惊喜？”3那声“净身出户”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除夕夜虚假的团圆。周辰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他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顾盼！你胡说什么东西！
”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婚前协议？
什么流程？你背着我做了什么？！”林晚也吓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她下意识地往周辰身边缩了缩，仿佛顾盼是什么洪水猛兽。顾盼却只是站在那里，
倚着冰冷的玻璃窗，神色平静得像是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她甚至还有闲心，
用指尖轻轻弹了弹毛衣上看不见的灰尘。“婚前协议，你亲笔签的字，就在我们领证前一周，
张律师的办公室。”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需要我提醒你，
当时你为了表示诚意和对未来婚姻的忠诚，
主动提出要加上‘若一方在婚姻存续期间出现重大过错，
包括但不限于与他人发生不正当关系、对婚姻不忠，
则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这一条吗？”周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段记忆被他刻意模糊，
甚至带点当时觉得自己“深情”、“有担当”的优越感，此刻被顾盼毫不留情地撕开，
露出底下冰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条款。他当时觉得这只是形式，是给顾盼的安全感，
从未想过这把刀会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你……你录音？！你早就计划好了？！
”他指着顾盼，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了被算计的耻辱和暴怒。
顾盼终于动了，她慢慢走回餐桌旁，却没有坐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灰败的周辰，
和在他身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的林晚。“计划？”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
只有无尽的嘲讽，“周辰，我需要计划什么？计划你在我们结婚第三年的除夕夜，
带着你的初恋登堂入室，让我‘多担待’？我只是习惯性地，在听到某些足够无耻的话时，
留下一点证据而已。毕竟，谁知道有些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呢？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林晚，林晚像是被烫到一样，避开了她的视线。“至于流程，
”顾盼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着一个正在进行的计时通话，
通话对象赫然是“张律师”，“从你带着她进门，说出那句话开始，张律师就在线听着。
刚才的录音，以及我后续确认启动条款的指令，他已经同步接收。相关的法律文件，
会在明天，哦不，按照农历，应该是明年，第一个工作日，正式提交法院。”她顿了顿，
看着周辰彻底僵住的表情，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补充：“顺便提醒你，这套房子，
虽然写的是我们俩的名字，但购房款的大部分来源，是我婚前的个人财产转化，
有清晰的银行流水证明。加上你是过错方，所以，别说净身出户，你很可能，
还需要承担这部分财产的折价补偿。”周辰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
扶住了餐桌边缘才勉强站稳。他死死地盯着顾盼，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惊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盼，冷静，锋利，步步为营，一招就将他置于死地。
“顾盼……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喃喃道，带着一种荒谬的指责。
顾盼终于收起了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眼神冰冷如窗外的夜。“我变成这样？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周辰，是你，和这位林小姐，
亲手把我变成这样的。”她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卧室，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家。年夜饭，你们可以打包带走，或者，
”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扯了扯嘴角，“倒掉喂狗。
”4主卧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关上了。那声音并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结界，
将外面所有的混乱、难堪与愤怒都隔绝开来。客厅里只剩下周辰和林晚，
以及一桌渐渐冷透的、散发着油腻气息的年夜饭。
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慌后知后觉地涌上周辰的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猛地转头，
赤红着眼睛瞪向林晚，所有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拆迁？啊？！林晚！你他妈骗我？！
你看着我跟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看着我被她……”他指着卧室门，
气得话都说不连贯，胸口剧烈起伏。林晚被他吓得往后一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刚才的柔弱无助此刻变成了真实的慌乱。“阿辰，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家，
我家是拆了，但是……但是补偿款有问题，我……我其实没拿到多少钱，
我还是没地方去……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和你一起过年了……”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在顾盼掷地有声的揭露和即将到来的“净身出户”面前，显得格外可笑。“想和我过年？
”周辰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厌弃，“你是想让我变成穷光蛋，
然后跟你一起流落街头过年吗？！滚！你给我滚出去！”他指着大门，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林晚被他狰狞的样子吓住了，她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更糟，
哭着抓起自己的羽绒服和包，踉踉跄跄地冲向玄关，连鞋都没穿好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震得墙壁似乎都微微颤动。偌大的空间里，
只剩下周辰粗重的喘息声。他看着这间精心装修、处处透着温馨气息的房子，
每一处细节都烙印着顾盼的痕迹——她挑的沙发，她选的窗帘，
她摆在电视柜上的他们的合影……可现在，这一切很可能都将不再属于他。净身出户。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不甘心！他奋斗了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一切，怎么能因为一个林晚，因为顾盼这个女人的算计，就全部失去？！
他冲到卧室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顾盼！你出来！我们谈谈！”“顾盼！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那份协议不一定作数！”“你开门！！”门内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周辰的拳头砸在坚硬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手背传来刺痛，却远不及他心里的恐慌和挫败。他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着对策，想着如何挽回，如何反击。而卧室里，顾盼背靠着门板，
缓缓滑坐在地上。外面周辰的咆哮和砸门声，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她没有哭，
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温暖的灯光，眼神空洞。她拿出手机，
屏幕还停留在与张律师的通话结束界面。她沉默地打开微信，
找到那个置顶的、备注为“妈妈”的联系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妈妈问她：盼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