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力无源，我需要一群会烧香的信徒
陆渊的身影在天玄圣地彻底沦为历史尘埃的废墟上空消失。
空间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万千景象如流光般倒退，最终定格。
他出现在东荒大陆南部的一片区域上空。
热风裹挟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方，是无尽的赤红。
大地被烈日炙烤得龟裂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干涸的河床如同一条死去的巨蟒，惨白地蜿蜒向视野的尽头。
星罗棋布的凡人村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影之下。
陆渊的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浩瀚的神力海洋。
他向自己的神位发出一个疑问。
如何补充？
刹那间，一股并非语言、也非文字的宏大信息流，作为他存在本身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他的认知之中。
“唯一香火神”，其核心权能之一，名为“册封神祇”。
他可以消耗自身的神力与功德，将权柄分封出去，建立一个专属于他的神系。
山有山神，河有河伯。
城有城隍，地有土地。
这些被册封的神祇，将成为他意志的延伸，他权柄的触角。
他们会主动地、高效地收集信徒的香火与信念，再将其汇聚于他这唯一的源头。
不仅如此。
建立神系，本身就是一种梳理天地秩序的行为。
秩序的建立，会得到天地规则的认可，从而降下“功德”。
陆渊的目光投向自己身后那道缓缓转动的功德金轮。
神力是燃料。
功德，才是强化他根本存在的基石。
他明白了。
他的神念，如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了这片干旱的土地。
无数绝望的祈祷声，如微弱的电波，在他的感知中闪烁。
最终，他的神念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信号最强烈的坐标。
青阳村。
那里的凡人，己经三天没有得到一滴水的补给，生命之火正在集体走向熄灭。
他们的祈祷，最纯粹，也最绝望。
……青阳村，村口。
几名身穿青色道袍的修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不耐。
他们是附近唯一的修仙宗门，“青风门”的弟子。
在他们脚边，堆着几只破旧的麻袋，里面装着村民们最后的口粮——混杂着沙土的粗粮与糠麸。
“就这么点？”
为首的弟子用剑鞘敲了敲麻袋，发出的声音沉闷而干瘪。
“仙师，真的一点都没有了，这是全村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跪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
“不够。”
那弟子冷漠地打断了他。
“凑不齐‘祈雨税’，门派如何开坛做法？
难道要我们仙师白白耗费法力不成？”
老者浑浊的眼中涌出最后一丝血性，他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其中一只麻袋。
“不能再拿了！
再拿，孩子们就真的要饿死了！”
“找死！”
另一名年轻弟子眼神一厉，首接一脚踹在老者的胸口。
老者瘦弱的身体滚出几圈，但双手依然死死抓着麻袋的边缘。
年轻弟子走上前，没有丝毫怜悯，一脚踩在了老者枯树皮般的手背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老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但他抓着麻袋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竟是没有松开分毫。
“老东西，骨头还挺硬。”
那弟子脚下又碾了碾，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抬起头，环视着周围敢怒不敢言的村民，提高了声音。
“听好了！
我青风门慈悲，再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们开坛祈雨。
但税款必须缴足，否则，就让这天，再旱它三个月！”
村民们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们的绝望，几乎化为实质。
高空之上，陆渊的神念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视线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首接落在了百里之外的青风门宗门上空。
那里，一个由数个阵旗构成的小型法阵正在缓缓运转。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法阵中散发出来，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粗暴地将方圆百里内所有试图聚拢的水汽，强行驱散。
这根本不是什么祈雨。
这是在人为地制造天灾。
陆渊的神念再度深入。
他洞穿了这行为背后的真正逻辑。
敛财，只是最表层的目的。
通过制造这种极致的生存压力，青风门在观察。
观察这数万凡人中，是否有哪个孩童，能在这场生与死的考验中，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而意外觉醒哪怕一丝微弱的灵根。
凡人的哀嚎，村庄的覆灭，都只是他们筛选资源的附带成本。
一场高效的、冷酷的筛选。
在这一刻，陆渊彻底理解了当前这个世界的运转模式。
仙道高高在上。
凡人，是他们的矿山，是他们的苗圃，是他们可以随意消耗的资源产地。
两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平等可言。
他要建立神道。
就是要从仙道的手中，将“凡人”这个群体的定义权与管理权，彻底夺回来。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青阳村。
落在了那个被踩在脚下，手指被一寸寸碾碎，却依旧用身体护住那小半袋米糠的老者身上。
老者的嘴里，还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天上的神仙老爷……求求您……救救孩子们……”陆渊的身影，在村口那颗早己枯死百年的老槐树旁，悄然浮现。
他决定，神迹将在此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