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我感激地告别院长。
只要确定了大致的范围，哪怕是一个一个找，我也要找到我的女儿。
花了一些时间，我把家里的大部分家具都卖了，又朝老王借了些钱，搞了个可移动的小吃摊。
从此，我轮流出现在市里的每一所中学门口，一直到城北的一所高中。
那天我刚开张，一个女孩就来到了我的摊子上。
她的身量不高，模样清秀，朝我要了一份煎饼果子。
我微微抬头，看到她戴着一条项链。
项链吊坠的弯月牙有些变形，旁边缀着一个小巧的铃铛。
只一眼，我就认出来，那是我送给女儿的礼物。
小时候的她爱不释手，一直挂在了脖子上，说永远都不会摘下来。
我的呼吸瞬间停了，抬头又看向她的脸。
已经有些陌生了……但这条项链，我绝对不会认错。
我找到我的女儿了。
从那天起，我的魂就拴在了她身上。
我总是会为她提前备好适温的早餐，在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准时递到她的手上。
在她放学后，我也跟着收摊，假装说自己跟她顺路，一路护送她回家。
她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谢谢阿姨，你人真好！”
我酸了鼻子，在心底忍不住呐喊。
我不是阿姨，我是你的妈妈呀！
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近，逐渐能够开始聊一些家常。
我鼓足勇气，装作闲聊地问：“你妈妈……对你挺好的吧？”
她嘴角撇下来：“好什么呀！整天就知道逼我，烦死了！我要是能换个妈妈就好了。”
我连忙安慰她，心底却因此，莫名地生出一丝希望。
她不喜欢现在这个妈妈。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她想换个妈妈。
这是不是说明，冥冥之中，她也在等着我？
一天晚上，下着雨，我又一次护送她回家。
我将她送了进去，站在不远处，却看见她和她妈妈激烈地争吵。
我看到她转身冲进雨里，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
我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女儿再受任何委屈！
于是我跟了上去，很快在街边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她。
她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被冻得瑟缩，像只可怜的小兽。
我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跟阿姨走，阿姨给你换个妈妈！”
我直接带着她去了派出所。
“警察同志，这个孩子，是我十年前被送到福利院的亲生女儿！她现在过得不好，我要求拿回孩子的抚养权！”
见我情绪激动，警察安抚了我，将我们两个分别带去问话。
他们问我怎么确定这孩子是我女儿的。
我坚定地看着他们：“她脖子上的项链，是我给我女儿的礼物，她从不离身。”
许久后，一个警察走过来，脸色有些复杂。
“女士，我们核实过了。她不是您的女儿。她的出生记录、户籍信息都很完整。”
我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那条项链明明……”
“那孩子也说了项链的情况。她说这是她一个要好的朋友送给她的，她朋友转学了，送她项链留个念想。”
警察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那条永远不会被摘下的项链，被摘下了。
我瘫软在座椅上，脸色煞白。
女孩的妈妈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女孩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她挣开了她妈妈的怀抱，慢慢走过来，把项链取下递给我。
我没有接。
我明白，这轮月亮，真的不再是我的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