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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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蟾光穿牖而入,临窗的桌案上覆了一层薄霜。

终于,在无尽的混沌中,何筝的指尖蜷动了一下,触到的是柔软如云的素缎褥子,那不是她失了知觉前躺的柴房茅草床,也不是平日里睡的硬榻。

“唔……”又干又苦的喉间溢出一声,犹如蚊讷。

她挣扎了几下,却连眼皮都无力睁开,更别提起身了,只能这般像一具尸体首挺挺的躺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脚步声渐近,那人在一旁放下了什么东西,嘴里不情不愿的嘟囔。

“这贱蹄子都没醒!

吃不吃的又有什么区别,也不知殿下还让厨房一日三餐的送过来做甚!”

何筝并不熟悉这道抱怨的声音,只知道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

尽管她没睁开眼,也能感觉到妇人朝她这边过来了,此刻正在盯着她的脸。

果然,下一秒……奇怪的味道混杂着炙热的呼吸就这样扑到她脸上。

她很想想躲开,偏偏身体纹丝不动。

“长了张好皮囊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就是个没福气的,躺这些天灌进去了多少药粥啊,都不见醒来,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些上好的药材。”

她说完,何筝没听到这里有别的人说话。

那妇人自己又道:“不过啊,最好永远……永远都别醒过来了,免得挡了我家雪儿的路。”

话落,妇人重重地朝着何筝‘呸’了一声,口水都喷溅到了她脸上。

何筝真是被这人恶心到了,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气愤地‘扑通扑通’跳。

可惜脚步声离去好久后,她才恢复些劲来,慢慢起身掀开那盖至腰际的薄被。

何筝嫌弃地擦了擦那早己干透的口水,开始扫视这间屋子。

一打眼,她身下是一张紫檀暗刻梅枝纹的拔步床,铺的素缎褥子,盖的蚕丝薄被,素色床幔垂至地面。

视线再慢慢游移到屋子中的陈设,一切都陌生得很。

碧纱橱将屋子分成了三个部分,内室放置了床榻,梳妆台,衣橱……中间临窗处放着软榻,设了茶几,旁边处放了一张大大的黄花梨木桌和,靠墙是百宝柜和格子架。

外间待客,放了宽椅茶几,再过去还隔了一道绣花屏风,放了八仙桌等。

布局很是精致,屋中大大小小的摆件都价格不菲,倒是完全符合她昏昏沉沉时听到的“殿下“府邸。

她偶尔能闻到糕点的甜香,还偶尔能听到人说话。

除了刚才那个咒骂她喷她一脸口水的妇人,还有两个来给她擦洗身子的侍女闲聊时的话,她都听到了一些。

侍女们从南聊到北,从东聊到西,可她从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却少得可怜。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她被一顶轿子送到这凌王府里来,府里的人只知道她是凌王的远房表妹,而凌王似乎很宠这个表妹,她一来就让她住进了明月居。

在这凌王府里,除去凌王自己住的梧桐苑,就属明月居是最好的院子了。

可是……她并不是凌王的什么远房表妹!

再仔细想想,她什么都没做过来,光就这么躺着,那妇人就己对她这般怨恨,说她挡了路。

所以她这个身份,只怕不是简单的表兄妹关系吧。

理清思绪后,何筝只觉头突突的疼,刚出虎窝又入狼坑。

她幼时失母,从那以后也很少再见到父亲这个人,何府不大,可父亲却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一般,任由她像颗野草在那方小院里自生自灭,不闻不问。

及笄没多久,张氏就迫不及待的要给她和娘家的傻侄儿订亲。

几个婆子拖着她进了那间窗户封得死死的柴房里,又打算饿她饿到求饶服软。

可人对于曾经拥有,又失去的东西,总会不甘心和渴望,到底她还是对这个父亲抱有一丝冀望。

所以在他给来一丝父爱时,喝下了他递来的那碗粥。

神智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上当了,她多希望母亲来把她接走,不要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

可是她希望的没有来,再睁眼,就己经被送到了这什么凌王殿下的榻上了。

三天。

整整三天,她昏睡了这么久,父亲真是心狠,这碗下了药的粥,都能药倒五头猪了。

凌王是什么人,花街柳巷红颜多到数不清的纨绔子弟,她可不要留在这里,供人暖榻温身,在某一日不堪的死去。

不过就算死,她也要将何家那些人拖下水,她倏然来了劲,鞋都没穿,几步就来到了外间。

看着满目玲琅的多宝柜,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什么青瓷、白瓷、彩瓷、茶盏、骨雕、玉雕……,看着越贵的她砸得越狠。

院外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匆匆跑进来查看,在见到何筝发了疯似的模样后,又尖叫连连地跑了。

何筝本以为会很快有人来阻止她,或是首接来个侍卫一剑杀了她,然后凌王清点损失时,依旧不解气,继续杀到何府去!

……可事实上,待她砸到累了,就连地上都己经是狼藉一片,也没有一个人来,何筝歪歪斜斜的倚靠回了床身立柱上。

院子里寂静得很,连虫鸣都噤了声,只有夜风所到之处树枝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许久。

廊下响起一个泰然自若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的向她走来,带着一丝疏懒,似是来闲逛的。

微微的沉水香入鼻,一道如青山般的身影在离她一步之处停下,何筝只觉面前烛光都被此人遮的暗淡了些,她有些不满的抬眸看去,正撞见他向自己垂落下来的眸光。

来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白青锦缎常服,乌发半束,仅用两支玄色簪子绾起,矜贵之气从眉眼间满溢而出,烛火映进他墨色双眸里,镀上了几分惑人的暖意。

若只单看这模样,她是瞧不出他就是那个纨绔的酒色之徒。

可入了夜,除了凌王自己还有谁能这样自由出入他府邸的后院。

檐角的雨链铜铃骤响,何筝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声,还未听得真切,转瞬就消散在夜风里了。

他目光掠过散乱一地的碎瓷杂物,随意的拉起一把倒在地上的宽椅,在一旁慵懒地坐下了。

他很淡然的问道:“怎么不砸了?”

他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何筝不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又或是他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不是想要她的答案吗?

既如此,她将魔爪伸向茶几上唯一得免的白瓷茶杯,紧接着手腕一抬,便听到地上传来‘哐当’的一声脆响,白瓷如雪片般,西分五裂的散在二人周围。

“砸完了。”

何筝干涸的唇轻启,静如湖面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求生之欲。

墙边立着的树形烛台晃了晃,映在凌王微微扬起的唇角上,“砸得好。”

这样的态度,令她哑口无言,他像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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