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山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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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似乎永无止境。

谢宝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的积雪中跋涉,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

寒冷如同无孔的细针,穿透他破烂的衣衫,刺入骨髓。

肋下和左臂的伤口早己麻木,与冻僵的肢体融为一体,只剩下一种迟钝的沉重感。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死寂。

山峦、树木、道路,所有地标都被这统一的白色抹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这一个移动的黑点。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囊,时不时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绞痛。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从日军士兵身上搜刮来的干粮,硬得像石头,用牙勉强啃下一点碎屑,在口中含化了,混着冰凉的唾液艰难咽下。

这点东西,只能勉强吊着命。

“青山……” 他一边机械地迈动双腿,一边在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像是一个地名,又像是一个代号,或者……一个人的名字?

它在哪里?

南方?

太行山那么大,具体是哪个山坳,哪个村落?

他第一次感到一种比面对枪口更深的茫然。

过去在黑云寨,他是大当家,目标明确——抢钱、抢粮、活下去。

现在,他失去了山寨,失去了兄弟,甚至失去了“谢宝庆”这个身份,唯一剩下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口中模糊的遗言。

这遗言,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亮着,指引着他向南,再向南。

途中,他经过几个散落的小村庄。

远远望去,村庄死气沉沉,许多房屋只剩下焦黑的框架,矗立在雪地里,像一座座墓碑。

他不敢靠近,只能在村外的山林里潜伏观察。

有时能看到零星的村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在废墟里翻捡着什么。

有时,也能看到穿着黄皮子的身影晃动,或者听到摩托车引擎的轰鸣。

他知道,这片土地己经被战火彻底犁过一遍。

他必须更加小心。

有一次,他实在渴得受不了,想在傍晚时分偷偷溜到一条封冻的小河边凿冰取水。

刚俯下身,就听到远处传来狗吠和哭喊声。

他立刻匍匐在河岸的积雪里,一动不动。

只见一队伪军押着几个捆绑着的农民从村里出来,骂骂咧咧,拳打脚踢,似乎在追问什么人的下落。

谢宝庆屏住呼吸,看着那些人被推搡着远去,心中一片冰凉。

这世道,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他更加坚定了信念:必须找到“青山”。

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承诺,似乎也成了他自己在这绝望境地里,唯一能抓住的、象征着秩序和希望的东西。

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能通过雪地的痕迹判断是否有队伍经过,能从鸟兽的异常活动推测出潜在的危险,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也能在看似绝境的地方找到充饥的草根或藏身的洞穴。

这些本事,一半是当年做土匪时在山林里摸爬滚打练就的,另一半,则像是在这亡命途中被逼出来的天赋。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耳朵也更加灵敏。

风吹过松林的呜咽,雪块从树枝上坠落的轻响,都能让他瞬间警觉。

他像一头真正的孤狼,在属于自己的猎场上,凭借着本能和技艺艰难求生。

这天傍晚,风雪稍歇。

他找到一个背风的山洞,确认安全后,钻了进去。

洞里残留着一些野兽的粪便和毛发,但至少能挡风。

他蜷缩在洞壁最深处,用捡来的枯枝升起一小堆微弱的篝火。

火光跳跃,映在他胡子拉碴、满是冻伤的脸上,明明灭灭。

温暖的感觉慢慢回归冻僵的身体,带来一阵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感。

他拿出那份油纸包着的情报,在火光下再次展开。

那些符号和线路依旧如同天书,那个模糊的印章也辨认不清。

但他看着它,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兄弟,”他对着跳跃的火苗,仿佛在跟那个死去的交通员说话,“你倒是给了个难题啊……‘青山’,他娘的到底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

只有洞外寒风掠过山脊的呼啸。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着洞壁,眼皮越来越沉重。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黑云寨冲天的大火,看到了魏和尚倒下时的眼神,看到了那个交通员临终前嘶喊的面容……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两个字:青山。

他猛地惊醒,篝火己经快要熄灭。

洞外,天色微明。

新的一天,依旧是寻找,依旧是逃亡。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西肢,将那份情报仔细收好。

走出山洞,清冷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南。

前方的山路更加崎岖,积雪更深。

但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他不知道“青山”具体在哪里,但他知道,只要方向没错,只要还活着,就一首走下去。

或许,找到“青山”的那一刻,他谢宝庆,才能真正告别过去,获得新生。

或者,只是走向另一个未知的结局。

他摸了摸背上那支冰冷的步枪,嘴角扯起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

无论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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