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我发了条朋友圈。出分前，好想谈场恋爱，可以拉手那种。

配图是张刚染的亚麻灰发色***。半小时，一百多个赞，评论区全是插科打诨。

私信却很安静，直到屏幕顶端弹出三个红点。一个是暗恋我三年的竹马。

一个是隔壁班追了我一年的校草。还有一个，是备注为陆时宴的灰色头像。

我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刚加上没几天，没说过一句话的，隔壁班的年级第一。

1.高考最后一门考完，我提前二十分钟交了卷。走出考场，热浪扑面而来，

我却觉得浑身轻松。三年了，终于解脱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理发店，

把留了十八年的黑长直染成了张扬的亚z麻灰。对着镜子，我拍了张照，P了半小时，

发了条朋友圈。出分前，好想谈场恋爱，可以亲嘴那种。我妈看到了非得扒了我的皮。

但管她呢。我十八岁了，我想疯一次。手机“嗡嗡”震个不停，点赞和评论瞬间刷满了屏幕。

***，知知你这头发帅爆了！妹妹，谈恋爱吗？哥哥我亲嘴技术贼六！夏知许，

你疯了？赶紧删了，让你妈看见你就死定了！我一条条翻着，笑得不行。

这些都是同学朋友，开玩笑的居多。我等的是私信。果然，没过多久，三个小红点亮了起来。

第一个是发小，裴然。知知，你……说的是真的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我回了个“你说呢”的表情包。第二个是隔壁班的校草，朱俊。妹妹，跟哥哥谈，

别说亲嘴，别的也行。后面跟了个流口水的坏笑表情。油腻。我撇撇嘴，懒得回。

我点开第三个。一个灰色的，冷冰冰的头像。备注：陆时宴。对话框里只有一句话，

言简意赅。在哪？没有主语，没有标点，像命令，又像质问。我心脏猛地一跳。

就是他了。陆时宴，隔壁班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传说中的竞赛大神，清华预备役。

长得还人神共愤。一张***的侧颜照，在学校的贴吧里被传疯了。照片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T，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睫毛长得像两把小刷子。清冷，

矜贵，疏离。像神坛上的人物，只可远观。我能加上他微信，纯属意外。高考前，

我们学校组织了一次两市联考，我去一中看考场，走错了教学楼。手机没电，

周围一个人没有。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我记得当时他刚打完球，额发湿漉漉的，

手里拎着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我鼓起勇气问路。他抬眸看我，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

几班？他问。我报了考场号。他“嗯”了一声，没多说，转身在前面带路。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混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

心跳得有点快。找到考场后，我小声说谢谢。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说不客用。

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了。没想到，考完试，我同桌突然兴奋地戳我。知知，快看！

陆时宴的微信！我好不容易要到的！我鬼使神差地扫了码，发了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我写的是：一中13班考场。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他通过了。没有聊天，

没有互动，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我的列表里。像一株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而现在，

这株高岭之花，主动给我发了私信。我舔了舔嘴唇，压下心里的激动，慢悠悠地回了两个字。

在家。2.陆时宴没有再回我。意料之中。这种人，大概率是觉得我不知廉耻，

想来教育我两句。发现我不知悔改，也懒得再费口舌。我也不急。鱼儿还没上钩，

得有点耐心。我放下手机，哼着歌去洗澡。洗完出来，裴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知知，

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一趟呗？干嘛？给你带了点东西。我披着浴巾，

头发还在滴水，实在懒得动。不要，我要睡觉了。别啊，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我猜到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借着我那条朋友圈，想来表白。

裴然喜欢我，我知道。从初中开始，他就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带早饭，帮我补习，

谁欺负我他第一个冲上去。他很好，像温水，妥帖又安稳。但我对他，就是没感觉。

我喜欢***的，有挑战性的。比如陆时宴那样的。改天吧，我打了个哈欠，

我今天累死了。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世界清静了。第二天，

我睡到自然醒。拿起手机一看，朱俊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妹妹，怎么不回我？

出来玩啊，我开车接你。新开了一家清吧，氛围特好，去不去？我嫌烦，

直接把他拉黑了。然后点开陆时宴的对话框。还是停留在我发的那句在家。

我也不主动找他。发了张在阳台晒太阳的***，配文：天气真好，适合睡觉。

朋友圈设置，仅他可见。一分钟后，灰色头像闪了闪。？一个问号。惜字如金。

我勾了勾唇角，回他：怎么了，陆学长？这次他回得很快。你很闲？

我能想象到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是啊，我故意说，高考完了，无所事事，

不像学神你，肯定要去参加各种夏令营吧？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没有。我心里乐开了花。鱼儿开始咬钩了。那正好，我趁热打铁，

我明天想去市图书馆，听说那里的藏书特别全，学长要不要一起？这是试探。

如果他拒绝，说明他对我没兴趣，我也就不用再白费力气了。如果他同意……那就好玩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终于，手机震了一下。几点。

3.我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成了！我强压着激动，回了个时间地点。然后，

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不能穿得太刻意，也不能太随便。要清纯，又得带点不经意的性感。

最后，我选了一条淡黄色的吊带长裙，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防晒开衫。头发松松地挽起来，

露出修长的脖颈。化了个淡妆，就是那种直男看不出来，但又显得气色很好的伪素颜妆。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了本《百年孤独》。

我没看过这本书，只是觉得它的名字很装逼，符合陆时宴那种学神的气质。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陆时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T恤，

简单的牛仔裤，背着个双肩包。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穿在他身上，

却硬生生穿出一种走秀的感觉。图书馆里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他。他目不斜视，

径直朝我走来。我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陆学长，你来啦？他“嗯”了一声，在我对面坐下。等很久了？没有，我也刚到。

我把书合上，露出封面给他看。他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你也喜欢马尔克斯？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装逼装到正主面前了。我连马尔克斯是谁都不知道。

但我面上不显，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谈不上喜欢，随便看看。是吗。他淡淡地说，

我以为你会喜欢杜拉斯。为什么？直白，大胆，充满欲望。他说话的时候，

眼睛一直看着我。那眼神，像X光，要把我里里外外都看穿。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这个人，太敏锐了。我那些小心思，在他面前，简直无所遁形。学长很了解我嘛。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他没接话，从包里拿出本书，开始看。我这才发现，

他拿的也是一本《百年孤独》。只不过是原版的。我尴尬地脚趾抠地。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我根本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话。

直白，大胆，充满欲望。他是在说我那条朋友圈吗？还是在说我这个人？我偷偷看他。

他看得非常认真，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帅。

我看得有点入神，直到他突然转过头。四目相对。我像被抓包的小偷，瞬间红了脸，

慌忙低下头。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很轻，但很清晰。我猛地抬头，

他已经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刚才的笑，只是我的错觉。走了。他合上书，

站起身。啊？去哪？吃饭。他丢下两个字，就往外走。我愣了一下，

赶紧收拾东西跟上去。他腿长，走得快。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学长，你想吃什么？

我追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问。随便。又是这两个字。我有点挫败。这个人，

怎么这么难搞？我绞尽脑汁地想，附近有什么好吃的。突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有家麻辣烫特别好吃，要去试试吗？麻辣烫，烟火气，接地气。我就不信，

神仙还能不食人间烟火？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确定？

当然！我拍着胸脯保证，不好吃我请客！他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领着他往那家小店走去。那是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苍蝇馆子，店面不大，

但生意火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老板娘跟我们说，要不等一等，要不就拼个桌。

我正犹豫，陆时宴已经走到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女生，对面还有个空位。同学，

他敲了敲桌子，介意拼个桌吗？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像玉石相击。

那女生一抬头，脸“唰”地就红了。不……不介意。我跟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心里有点不爽。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对别的女生放电？虽然他可能只是出于礼貌。

点菜的时候，我故意拿了很多辣的。学长，你能吃辣吗？我明知故问。可以。

等麻辣烫端上来，红彤彤的一大碗，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嘶……好辣，好爽！我被辣得眼泪汪汪，嘴唇红肿，形象全无。我偷偷看陆时宴。

他吃得很斯文，慢条斯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有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突然觉得，

这样的他，多了几分人情味。学长，你热吗？我递了张纸巾过去。还好。

他嘴上说着还好，却接过了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看到他的耳根，有点红。吃完饭，

我抢着去付钱。说好了，不好吃我请客。好吃。他说。那……那也我请，

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就当是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图书馆。他没跟我争。走出小店，

天已经黑了。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我送你回家。他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安全。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们并排走在路上，谁也没说话。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我家楼下时，他突然开口。夏知许。嗯？

你那条朋友圈，他顿了顿，为什么发？来了。正题来了。我心脏狂跳，

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就是……觉得高中太苦了，

想在大学前，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比如，谈恋爱，亲嘴？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情绪。但我就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是啊。我豁出去了，

抬头看他，学长，你谈过恋爱吗？他沉默了。路灯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没有。

那……我鼓起勇气，踮起脚，凑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想不想，跟我试试？

4.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陆时宴就那么垂眸看着我，

一动不动。他的瞳孔很深，像两个黑洞，要把我吸进去。我甚至能从他的瞳仁里，

看到自己紧张又期待的脸。我以为他会拒绝。或者，会像上次一样，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但他没有。他就那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快要撑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指尖很凉，带着一丝薄茧，摩挲着我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夏知许，他的声音很低，很哑，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知道啊。

我仰着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可我，就喜欢玩火。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不是那种礼貌的，疏离的笑。而是带着一丝邪气，一丝玩味的笑。

像蛰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好啊。他说。然后，他低下头，吻了上来。他的吻，

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丝清冷，却又霸道得不容拒绝。不像朱俊那种油腻，

也不像裴然那种小心翼翼。他的舌尖，撬开我的牙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攻城略地。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上。我能感觉到他的舌头，

灵活地，挑逗地，勾勒着我的唇形。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的薄荷味。

我能听到他因为动情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我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

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才能勉强维持平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我的嘴唇又麻又痛，

肿得像两根香肠。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用拇指，

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瓣，眼神幽深。现在，他哑声问，还想谈吗？我脑子还没转过来，

傻傻地点了点头。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回家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明天联系。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我摸着自己发烫的嘴唇，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靠。玩脱了。我好像，真的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5.我几乎是飘着回家的。一进门，我妈就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夏知许，

你还知道回来？我心里一惊，酒醒了一半。妈，怎么了？怎么了？

她把手机“啪”地摔在茶几上，你自己看！手机屏幕上，是我那条朋友圈。

下面还有我二姨的评论：哟，我们家知知长大了，想谈恋爱了？完了。我忘了屏蔽亲戚。

你看看你发的这叫什么话？不知廉耻！我妈气得胸口起伏，还染了个黄毛，

你是不是想上天？妈，我成年了。我小声反驳。成年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告诉你夏知许，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搞，我打断你的腿！我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听她训。

训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消气。赶紧去把头发给我染回来！明天就去！知道了。

我灰溜溜地溜回房间，关上门。心里一阵后怕。幸好我妈没看见我跟陆时宴在楼下亲嘴。

不然，我的腿今天肯定保不住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陆时宴。

他的眼神，他的笑，他的吻。还有他那句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我当然知道。

可我没想到，火会烧得这么旺。第二天，我顶着我妈的“死亡凝视”，

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刚出理发店，陆时宴的微信就来了。在哪。

还是那副命令的口吻。我回了个定位。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

露出陆时宴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我愣住了。上车。他说。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车里的冷气很足，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你……怎么开上车了？我记得他跟我一样，

也是刚高考完。我哥的。他发动车子，随口说。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偷偷打量他。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握着方向盘，

一手搭在车窗上。专注开车的样子，比昨天看书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