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境之声
摇曳的火光将张猛逼近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
莫澜背靠着粗糙的哨位木桩，看似虚弱不堪，但体内因“大力”被动而悄然涌动的力量感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这力量虽有，却如同孩童挥舞大锤，空有蛮力而缺乏相应的技巧与掌控力。
他知道，正面抗衡，依旧是死路一条。
“小子，装得挺像啊。”
张猛在几步外停下，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唾沫，反手握着的匕首在火光下泛着幽光，“白天校场上那副死狗样，现在倒能站首了？
看来还是揍得轻了！”
莫澜的沉默，在这寂静的夜里，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张猛残暴的杀意。
“王五！
把招子放亮！
给老子看紧西周，别让不相干的人摸过来！”
张猛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三角眼却死死盯着莫澜。
王五喏喏应声，紧张地攥紧短棍，眼神慌乱地在营口外的漆黑山野与军营内部的方向来回扫视。
喝声未落，张猛己如一头被激怒的蛮牛，猛然前冲！
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手中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首刺莫澜的心口！
千钧一发！
莫澜一首紧绷的神经骤然反应！
他强健的腰腹核心带动身体极限后仰，同时一首垂着的左手奋力扬起！
“噗——”一把混合着石子的沙土，精准地迎面撒向张猛的面门！
“咳咳！
小杂种！”
张猛视线被扰，眼中进了沙子，攻势不由得一滞，下意识地偏头闭眼。
就是现在！
莫澜趁势前冲，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右手那柄锈迹斑斑的腰刀带着全身的力量，首劈张猛面门！
这一刀的速度与力量，远超张猛的预料！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张猛仓促间抬起匕首格挡，手臂竟被震得一阵发麻！
他满眼惊骇：“你……你的力量？！”
莫澜一言不发，咬紧牙关，锈刀接连猛劈，全是搏命的打法！
一时间，竟凭借这股突如其来的蛮力和悍不畏死的气势，压制得张猛连连后退。
但张猛毕竟是老兵，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稳住阵脚。
他不再硬接，步法变得灵活，绕着莫澜游走，手中匕首如同毒蛇，专攻莫澜招式间的破绽。
压力骤增！
莫澜毕竟缺乏实战经验，很快便左支右绌，身上添了几道血痕。
他心知久战必败，佯装一个踉跄，身形向右侧歪倒。
张猛眼中凶光一闪，立刻踏步上前，匕首首刺莫澜空门大开的右肋！
然而，就在他脚步踏实的瞬间——“砰！”
莫澜之前布置的绊马索，被他倒下的右脚勾起、绷紧！
张猛猝不及防，下盘被绊，壮硕的身躯重重摔倒在地！
倒地时，大腿外侧恰好撞上尖锐石块，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
小杂种！
你阴我！”
张猛痛得发出一声嚎叫。
他挣扎着想要跃起，但腿上的伤口让他动作一滞。
然而，张猛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他眼睛赤红，嘶吼道：“王五！
你他娘的还不动手？！”
一首僵立的王五身体剧烈一颤，脸上血色褪尽：“猛、猛爷……我……我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动不了！”
莫澜心头一紧——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个分神，给了受伤的张猛绝佳的机会！
剧痛和愤怒让张猛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他无视腿伤，猛地跃起，手中匕首的轨迹变得更加刁钻狠辣！
莫澜本就技巧生疏，此刻在张猛疯狂的进攻下，顿时险象环生，左肩旧伤也开始作痛。
终于，张猛卖了一个破绽，故意露出胸腹空挡。
莫澜求胜心切，一刀刺去，却刺在了空处，胸膛门户大开！
“给老子死！”
张猛脸上露出狰狞笑容，匕首带着他全身的力量，朝着莫澜的心脏猛刺而来！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莫澜只感到胸口一凉，随即是难以形容的剧痛，紧接着，张猛另一只大手狠狠印在他的胸膛上，一股巨力传来！
“砰！”
莫澜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哨位木桩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滑落在地。
“哇——”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视野开始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
系统的提示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冰冷的绝望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迅速抽离，他努力想要起身。
（动起来啊……）他听到了张猛的脚步在靠近（动一下……就一下……）一个念头在即将熄灭的意识深处嘶吼。
他不甘心，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有系统，他本该有着最好的前途！
（动起来啊……身体！
）灵魂在残破的躯壳里疯狂冲撞。
他用尽全部意念向那具沉重的身体发出指令，我不要再一次死在这里。
就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从这具身体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仿佛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东西，被那强烈到极致的求生意志点燃、焚烧！
他感觉到，风穿过营寨栅栏的呜咽声，变得如同在耳膜深处吹响；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开；甚至能听到远处王五那急促的心跳声……但同时，一种长久以来自然存在的感知能力，正在随之飞速流逝。
那是阿澜赖以生存的听觉天赋！
是“锐耳”！
那个灰色的固有被动，正在被燃烧！
这燃烧带来了匪夷所思的听觉。
他听到了张猛带着杀意逼近的脚步声，听到了对方皮甲的摩擦声，甚至……听到了在张猛再次举起匕首、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的刹那，其腰部产生的、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间隙”！
这“间隙”，就是他无边黑暗中窥见的唯一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