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桦加沙”登陆前,他的实习生沈嘉慈执意要带心脏病儿子去“追风”时,他选择了纵容。
我拼死阻拦:“孩子有心脏病,受不得惊吓,你会害死他的!”沈嘉慈嘲讽我:“你一个靠试管婴儿上位的失败者,懂什么叫危机专家的浪漫吗?”她强行带着孩子冲进了狂风暴雨。
最终,母子二人被倒塌的广告牌淹没。
顾衍舟得知噩耗,只是红着眼眶,平静的对我说:“不怪你,是天灾。”
我以为他真的专业冷静。
直到三天后,他把我骗到海边,亲手将我推下悬崖。
“你明明可以做预案阻止的,你就是想害死他们…现在你好好体会他们的痛苦吧!”海浪吞没我时我才懂,他不闹不怨,是因为早已决定让我偿命。
所谓的心软照顾他们母子,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的私生子。
再睁眼,我回到了台风“桦加沙”登陆当天中午。
沈嘉慈正穿着性感泳衣,抱着兴奋的儿子,准备进行他们的“追风直播”。
“妈妈,我们这次要拍视频给叔叔看,让他夸我是小勇士!”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脸,我这一次,选择微笑着侧身让开了门。
“去吧,玩得开心点。”
这次,我看你们能追到什么结局!1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海水的咸涩和窒息感。
悬崖边顾衍舟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刻在我脑子里。
“妈妈,我们快出发吧!叔叔说台风天海边才***呢!”一个稚嫩又兴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扭头,看见沈嘉慈正给沈皓轩穿上一件小小的救生衣,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
顾衍舟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前世我渴求了一辈子,从未得到过。
这里是别墅客厅,窗外天色阴沉,风声呼啸。
是台风“桦加沙”登陆的当天中午。
我回来了。
“清姿,”顾衍舟转过头,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不容置疑。
“嘉慈想带轩轩去海边感受一下台风氛围,你一起去,负责给他们拍照记录。”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拼死阻拦,换来他的厌烦和沈嘉慈的陷害。
拍照记录?我心底冷笑。
是记录他们“一家三口”的冒险时光,还是记录我如何像个多余的傻瓜?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好,我换件衣服就来。”
顾衍舟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顺从,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转头去帮沈嘉慈整理设备。
我转身上楼,脚步很稳。
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酸涩的痛楚密密麻麻蔓延开。
不是为他们,是为那个曾经掏心掏肺,却输得一败涂地的自己。
回忆不受控制地闪现。
去年结婚纪念日,我满心欢喜地做了一桌子菜,等到深夜。
他却打来电话,语气敷衍:“嘉慈这边有个项目遇到点危机,我帮她处理一下,今晚不回去了。”
还有那次,我辛苦做出的青少年心理韧性项目报告,被他随手拿去。
署上沈嘉慈的名字,成了她实习期最亮眼的业绩,他只是淡淡一句:“嘉慈需要这份成绩,她太可怜了,你以后机会还多。”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要懂事,要体谅他的工作。
可笑至极。
我走进衣帽间,没去看那些昂贵的礼服,径直从一个旧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是女儿心玥的出生证明,还有一张边角已经磨损的照片。
照片上,刚出生的心玥被我抱在怀里,皱巴巴的小脸,却是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顾衍舟当时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说公司有事离开了医院。
我把照片紧紧按在胸口。
玥玥,这一次,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带你离开这个泥沼。
楼下传来沈嘉慈娇嗔的声音:“衍舟,你看我穿这件泳衣拍照好看吗?会不会太暴露了呀?”“怎么会,你很美。”
顾衍舟的回应带着纵容。
我深吸一口气,将酸涩狠狠压下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把照片和证明小心藏进贴身口袋,换了身简便的户外服装,走下楼梯。
顾衍舟看到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不满意我这身打扮,但最终没说什么。
沈嘉慈挽住顾衍舟的胳膊,炫耀似的对我说:“清姿姐,麻烦你啦,一定要把我和轩轩拍得勇敢一点哦!衍舟说这才是他想要的家人样子。”
家人?那我是什么?我心口又是一刺。
“走吧。”
顾衍舟发话,率先向外走去。
沈嘉慈拉着兴奋的沈皓轩跟上。
我落在最后,看着他们的背影。
男的英俊挺拔,女的青春靓丽,孩子活泼可爱,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幸福的一家。
多么讽刺的画面。
我抬起手,悄悄按了按藏在衣领下的微型录音笔。
然后迈步跟了上去。
我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心里是彻底焚毁后的冰冷灰烬。
你们不是喜欢冒险吗,不是喜欢追求***吗?那就去吧,我拭目以待。
2车门关上,隔绝了部分风声。
顾衍舟开车,沈嘉慈抱着沈皓轩坐在副驾,我独自坐在后座。
“衍舟,你看我给轩轩新买的探险服,帅不帅?”沈嘉慈声音甜腻。
“帅。”
顾衍舟语气带着宠溺。
我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这套衣服的价格,够给心玥做半年康复训练了。
顾衍舟当时说没必要,孩子还小。
“清姿,”顾衍舟突然从后视镜看我。
“你那个青少年心理韧性的项目数据,整理一下,发给我。”
我心里一紧,那是我花了五年心血,跟踪研究了数百个案例的成果,是我职业的基石。
“那些数据涉及隐私,而且还没最终成型…”“嘉慈毕业论文需要一些扎实的数据支撑。”
他打断我,语气不容商量。
“你先给她用,她这次要是能顺利毕业,进研究所就容易多了。”
我指甲掐进掌心,又是这样,我的东西只要沈嘉慈需要,就得拱手相让。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好,回头发你。”
车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沈嘉慈低声逗弄孩子的声音。
到了观景台,风更大了,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海浪汹涌地拍打着堤岸。
“哇!好壮观!”沈嘉慈兴奋地举起手机开始直播。
“家人们看,这就是台风桦加沙的前奏!我和儿子在现场哦!”沈皓轩被风吹得有点睁不开眼,小声说:“妈妈,我冷。”
沈嘉慈没理会,反而把他往前推了推:“轩轩勇敢点!对着镜头跟叔叔阿姨们打招呼!”我忍不住开口:“瞬时风力已经超过安全范围了,孩子受不了,而且很危险。”
顾衍舟立刻皱眉,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别扫兴行吗?嘉慈有分寸!论危机判断,我比你专业。”
专业?我看着他护在沈嘉慈母子身前的样子,心底一片冰凉。
他的专业,从来只用在别人身上。
这时,沈嘉慈目光落在我一直抱着的笔记本电脑上。
这台旧电脑,存着我所有研究数据、手稿,还有我已故恩师留下的唯一电子版笔记。
她笑着说:“清姿姐,你这电脑背景能换个我们品牌的Logo吗?当直播虚拟背景显得专业点。”
我下意识把电脑抱紧:“这里面都是重要资料…”顾衍舟直接伸手把电脑拿了过去:“借用一下。”
他开机,熟练地输入密码,是我的生日,他居然记得。
他鼓捣了几下,嫌系统慢,嘟囔了一句:“这破电脑早该换了。”
下一秒,他直接点了恢复出厂设置!我脑子“嗡”的一声,冲过去想抢回来:“你干什么!那里面的东西没备份!”他轻易挡开我,屏幕上的进度条飞快滚动。
“嘉慈要用,弄干净点更快,你那些资料,云盘里不都有吗?”他语气理所当然。
进度条到头,屏幕暗了下去,一切归零。
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冷了。
他明明知道,恩师的笔记和很多原始数据,只有这一份本地存储,这是我多年的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视线模糊,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衍舟把格式化后的电脑塞给沈嘉慈,转头看到我的眼泪,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厌烦的表情:“至于吗?一堆数据而已,哭什么?真丢人。”
沈嘉慈依偎着他,小声说:“清姿姐就是太脆弱了,一点小事就掉眼泪。”
“衍舟,你还是喜欢坚强点的吧?”顾衍舟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
泪还挂在脸上,我却突然笑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说得对。”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彻底清空,才好算总账。”
3顾衍舟皱了下眉,沈嘉慈往他身后缩了缩。
“你发什么神经?嘉慈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多让着点她怎么了?”顾衍舟语气不悦。
我没理他,转身走到背风处掏出手机,屏幕被风吹得有点晃。
雨水开始砸下来,很大颗。
沈嘉慈的直播还在继续,声音夹在风里传过来:“家人们礼物刷起来,这点风雨算什么!看我和儿子多勇敢!”沈皓轩在哭,喊着冷,要回家。
顾衍舟脱下外套裹住沈嘉慈,对着孩子吼:“别哭了,像个男子汉!”我点开加密通讯录,发出早就编辑好的指令:计划启动,转移所有数据资产,联系李律师。
然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
“清姿!死哪儿去了?过来撑伞!”顾衍舟在喊我,他和沈嘉慈抱着孩子缩在一块礁石后面,很狼狈。
我慢慢走过去,雨水糊了我一脸。
“动作快点!没看见轩轩淋雨了吗?”他不耐烦地催促。
我把伞撑开举在他们头顶,伞面被风扯得变形。
沈嘉慈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我的脚踝:“血!你流血了!”我低头看去。
大概是刚才抢电脑时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伤口不深,但血混着雨水,看着有点吓人。
顾衍舟看了一眼,立刻说:“你离远点,别把血蹭到嘉慈和轩轩身上,晦气!”我心尖狠狠一颤,刺痛的感觉让我几乎麻木了。
我默默退后一步,把伞往他们那边倾了倾,冰冷的雨水直接浇在我头上,顺着脖子往下流。
也好,这下是真的足够清醒了。
沈嘉慈的直播设备好像进水了,画面卡住,她急得直跺脚:“衍舟,怎么办呀!直播要断了!”顾衍舟一边护着她,一边扭头命令我:“你手机呢?拿出来给嘉慈用!快点儿!”我看着他,没动。
“简清姿!你聋了吗?”他火了。
“我的手机,”我平静地说,“没电了。”
其实还有大半格电,但凭什么给她用?“废物!”他骂了一句,只好用自己的手机帮沈嘉慈折腾。
风雨更大了,浪头几乎能拍到我们站的地方。
沈皓轩开始剧烈咳嗽,小脸发紫,呼吸变得困难,他的心脏病犯了。
“药!轩轩的药呢?”沈嘉慈慌了神,在她那个名牌包里胡乱翻找。
“好像落在车上了!”顾衍舟也急了,他猛地看向我,“清姿!你去车里拿药!快!”车停在几百米外的停车场。
现在跑过去,要顶着能把人吹跑的狂风,穿过已经被海水倒灌的低洼路段。
我看着他们俩焦急的脸,又看看那个喘不上气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这个念头只闪了一下。
但我凭什么要为一个想让我死的男人,和一个抢走我一切的女人的孩子冒险?我站在原地没动。
“简清姿!你听见没有!快去啊!”顾衍舟眼睛都红了,冲我吼。
风雨声太大,他的声音被撕扯得变形。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清晰地对他说:“太危险了,我不去。”
4沈嘉慈尖叫起来:“简清姿,你还是不是人?轩轩快不行了!”沈皓轩的小脸已经憋得发青,抽搐着。
顾衍舟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去不去?!”他眼睛血红,像要吃人。
我甩开他,没甩动:“放手。”
“轩轩是我儿子!”他咆哮。
“所以你承认他是你的私生子了。”
我冷笑。
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沈嘉慈扑过来,用指甲抓我的胳膊:“毒妇,你想害死我儿子!衍舟,药就在车上那个蓝色包里,让她去拿!”顾衍舟像是找到了理由,死死攥着我:“听见没有,去拿药!不然我…”“不然怎样?”我打断他,迎上他的目光。
“像上次那样,用玥玥威胁我?”他眼神一颤,随即变得更狠:“你不去,我立刻打电话给保姆,让她带玥玥去海边散步,这么大雨出点意外很正常!”我的心像被冰锥扎透,他还是人吗?畜生都说不出这样恶心的话!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成色普通的玉镯。
这是顾家传给长孙媳的,婆婆临终前偷偷塞给我,说委屈我了,我一直戴着。
沈嘉慈早就眼红这个镯子。
她此刻盯着我的手,突然说:“衍舟,让她把镯子给我!就当是赔罪,我看着这镯子,心里还能好受点!”顾衍舟立刻命令我:“听见没?把镯子摘下来给嘉慈!”我看着他,又看看沈嘉慈贪婪的嘴脸。
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温润的玉镯。
顾衍舟以为我妥协了,手上力道松了点。
我轻轻一转,摘下了镯子,然后在他和沈嘉慈的注视下,手一扬。
玉镯划出一道弧线,落入身后汹涌翻腾的海浪里,瞬间消失不见。
“你!”顾衍舟目眦欲裂。
沈嘉慈尖叫:“我的镯子!”几乎同时,我口袋里手机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是最高级别的台风预警。
岸边的应急广播也凄厉地响了起来,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字字清晰:紧急通知!台风桦加沙已于沿海登陆,中心最大风力16级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广播声在狂风暴雨中回荡。
顾衍舟抓着我的手彻底僵住,脸色惨白如纸。
沈嘉慈的哭嚎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台风可怕的咆哮,和沈皓轩越来越微弱的喘息声。
我看着他绝望的眼睛,一点点掰开了他冰冷的手指,轻声开口:“顾专家,你的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