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浔娶我那天,白月光在机场吞了安眠药。抢救室里,他掐着我下巴笑:“江窈,
你连呼吸都在学她。”后来我藏起孕检单消失。翻遍全城时,他收到一份器官捐献同意书。
“沈先生,您太太已经死了。”1手机在婚床上震动第三遍时,
沈止浔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他背对着我,脊梁线条冷硬。
房间里残留着婚礼后的喜庆,可空气却冻得人发抖。我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他接通电话,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嗯,慢慢说。”“林婉,别怕。”林婉。
这个名字像把淬了毒的刀,瞬间扎进我心口。我攥紧身下大红色床单,指尖发白。
他挂了电话。转身。眼底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我看惯了的冰冷,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林婉在机场。”他抓起西装外套,动作毫无留恋。
“吞了安眠药。”我心脏猛地一缩。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今天是我们新婚夜。
”这句话用尽了我全部力气。像个乞丐,乞求他一丝怜悯。沈止浔穿好外套,
居高临下地瞥我一眼。那眼神,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所以呢?”他嗤笑。“江窈,
你有哪一点比得上她?”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砸在我脸上。我张了张嘴,
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他拉开门,背影决绝。“沈止浔!”我猛地喊出声。
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他脚步停住,没回头。“如果今天吞药的是我。”你会不会留下?
后面那句话我还没问出口,他就已经给了我答案。“你?”他侧过脸,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你不会。”“你舍不得死。”“你江窈,还没从我身上捞够,怎么舍得死?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我浑身一颤。新房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还有心口那片,
被他的话碾碎的荒芜。捞?是啊。全世界都认为我江窈嫁给沈止浔,是捞女上岸,
是苦尽甘来。我舔了他六年。从青涩懵懂的二十岁,到如今麻木的二十六岁。
看着他身边女人像走马灯。个个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林婉的影子。包括我。他心情好时,
会摸着我的眼角,眼神缥缈。“这里,最像她。”不像的时候呢?他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开,
让我滚。我像个拙劣的模仿者,揣摩着他白月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求他偶尔,
能施舍我一个眼神。在我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一纸婚书像道赦令。我以为我熬出头了。
直到刚才。我才明白。这道赦令,有效期只到他的白月光回来为止。林婉回来了。所以,
江窈可以扔了。我坐在婚床上,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窗外天色发白。手机屏幕亮起。
是沈止浔发来的定位。附言简单。“过来。”我以为他对我有些愧疚,
满怀期待驱车赶到医院。医院抢救室外,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空旷。沈止浔靠在墙上,
指尖夹着烟,没点。医院禁止吸烟。他只是习惯性地拿着。听到脚步声,他抬眸。
眼神像冰冷的扫描仪,落在我身上。我穿着昨天的敬酒服。红色旗袍,剪裁合体。
只是现在却像个滑稽的小丑。“进去。”他下巴微抬,指向抢救室。声音哑得厉害。
“她刚醒。”“你跪下来给她道个歉。”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的声音在发抖。是气的,也是怕的。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气压低得我喘不过气。“凭什么?”他重复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猛地。他伸手,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逼我抬起头,
对上他猩红的眼。“就凭你顶着这张和她有三分像的脸,嫁给了我!
”“就凭你明知她今天回来,还故意挑今天结婚!”“江窈,你刺激她!
”“你他妈在逼她去死!”我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我没有……”辩解苍白无力。他根本不听。他俯身,凑近我耳边。热气呵在耳廓,
却让我如坠冰窟。“江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连呼吸的频率,都在拙劣地模仿她。
”“看着就让我恶心。”呼吸都在模仿?原来我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爱意,在他眼里,
只是令人作呕的东施效颦。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沈止浔立刻松开我,
像扔开什么脏东西。快步走过去。“医生,她怎么样?”“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但情绪很不稳定,需要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沈止浔点头。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
是毫不掩饰的警告。他跟着推床去了病房。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我像个孤魂野鬼,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浑身冰冷。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止浔从病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看到我还在,他皱了皱眉。“还没滚?”他把保温杯塞进我手里。“去,接点热水。
”“她习惯喝四十五度的。”命令的语气,理所当然。我拿着那个冰冷的保温杯。
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低头点烟。这次,他点了。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冷漠的眉眼。
“沈止浔。”我轻声叫他。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他不耐烦地抬眼。“又怎么了?
”我看着他那张爱了六年的脸。曾经觉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怎么样都好。现在却只觉得,
累。彻骨地累。“我们……”我顿了顿,用尽力气,吐出后面两个字。“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滞。沈止浔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他眯起眼,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窈,你再说一遍。”我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躲闪。“我说,我们离婚。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忽然笑了。是那种冰冷又残忍的笑。他一步步走近。
直到烟头几乎要烫到我的皮肤。“离婚?”“江窈,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结就结,
想离就离?”“这场游戏,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他抬手,
用烟蒂指了指病房方向。“在你没求得林婉原谅之前。”“你连提离婚的资格,都没有。
”烟灰簌簌落下。烫在我手背上。留下一个细微的,却钻心疼痛的红点。我看着那个红点。
忽然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止浔。”我抬起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
俊美却无比陌生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嗤笑一声。
答案不言而喻。是啊。在他眼里,我江窈,就是一条赶都赶不走的狗。卑微又下贱。
怎么会舍得离开他这座金山呢。我没再说话。默默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身后,
是他冷漠的注视。接水。四十五度。我看着保温杯上升起的热气。眼前一片模糊。手一抖。
热水浇在手背上。一片刺目的红。和刚才烟蒂烫出的红点,交叠在一起。疼吗?好像有点。
但比起心口的麻木,又不算什么。我端着保温杯,走回去。递给他。他接过,
指尖无意擦过我的手背。我触电般缩回。他察觉了。目光落在我烫红的手背上,顿了顿。
随即,眼神更冷。“苦肉计?”“江窈,你也就这点手段。”他转身进了病房。
关门声隔绝了里面的一切。也彻底隔绝了,我和他之间,那点微弱的,我自以为存在的联系。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走廊的灯光,白得瘆人。像我的脸色。包里,
手机震了一下。我麻木地拿出。是一条新信息。来自医院体检中心。江窈女士,
您本次的孕检报告已生成。HCG值经确认,您已怀孕四周。请及时预约产科门诊。
孕检报告?怀孕四周?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看着那几行字。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我怀孕了?在我决定放手的时候。
在我被他贬低得一文不值的时候。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下意识捂住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
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沈止浔……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吗?不。
他不会。他只会觉得,这又是我一个新的手段。一个绑住他的,更卑劣的手段。我扶着墙壁,
颤抖着站起来。将手机塞回包里,紧紧攥着那张无形的检查单。
像是攥着一个不能见光的秘密。一个注定不会被期待的秘密。脚步声从病房方向传来。
我猛地擦干眼泪,挺直脊背。不能让他看见。绝对不能。沈止浔走了出来。
脸色比刚才更阴沉。他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皱了眉。“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碍眼。
”“滚回去。”命令的语气,带着厌烦。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六年,
嫁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人。看着这个,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
我们之间,完了。彻底完了。我从他身边走过。脚步虚浮。带着我那颗死掉的心。
和那个刚刚萌芽,却已经注定命运多舛的小生命。走向和他相反的,没有光的尽头。
2我搬进了客房。婚房那片刺目的红,像场拙劣的玩笑。沈止浔没回家。医院成了他的家。
守着那位刚脱离危险、需要“静养”的林婉。我抱着膝盖坐在客房飘窗上。
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灯火璀璨。却照不进我心里半分。手不自觉覆上小腹。
平坦得什么都感觉不到。那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吗?属于我和沈止浔的孩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不能想。沈止浔不会要。我要得起吗?手机屏幕亮着。
是林婉的朋友圈更新。照片里,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靠在床头。
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配文:劫后余生,幸好有你。@沈止浔下面,
是沈止浔秒回的评论。好好休息,我在。我在。多简单的两个字。他却从未对我说过。
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闷闷的疼。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我浑身一僵。他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客房门外。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他会进来吗?会问一句我吗?
哪怕只是虚伪的客套。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但最终,门没有被推开。
脚步声远去。主卧的门开了,又关上。一切归于沉寂。原来他只是回来拿东西。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自作多情。江窈,你真是死性不改。
地点:沈家老宅宴会三天后,沈家老宅举办商业晚宴。我必须出席。扮演好沈太太的角色。
哪怕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我选了件保守的黑色长裙。遮住手腕上还没消退的红痕。
也遮住我所有的情绪。沈止浔来接我。他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仿佛我只是个顺路的陌生人。车上气氛压抑。我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手悄悄护着小腹。宝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老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沈止浔一下车,
就被人围住。他游刃有余,谈笑风生。我挽着他的手臂,笑得脸部肌肉僵硬。“沈总,
沈太太,真是郎才女貌。”“恭喜恭喜。”恭维声不绝于耳。我机械地点头,微笑。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林婉。她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弱不禁风地靠在沈母身边。
像个被精心呵护的公主。她怎么会在这里?我下意识看向沈止浔。
他眼神温和地落在林婉身上,带着我不曾见过的纵容。沈母笑着拍拍林婉的手。
“小晚身体不好,我就接她来散散心。”“止浔,你多照顾着点。”沈止浔点头。
自然地走到林婉另一边,虚扶住她的腰。三人站在一起,刺眼得像一幅全家福。而我。
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沈太太。倒像个多余的局外人。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那就是林婉?沈总心尖上的人?”“正主回来了,替身也该退位了吧。”“看她那样子,
还能撑多久。”我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失态。江窈,撑住。宴会进行到一半。
我去露台透气。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稍微驱散了心口的窒闷。刚站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林婉。她手里端着杯香槟,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江小姐。
”她叫我江小姐。不是沈太太。我转身,看着她。“有事?”“没什么,”她晃着酒杯,
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我的小腹,“就是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心头一跳。
手下意识护住肚子。“你什么意思?”“别紧张嘛,”她轻笑,“只是提醒你。
”“不属于你的东西,抓得再紧,也没用。”“就像止浔。”“就像这个孩子。”她知道了?
她怎么知道的?我瞳孔骤缩。“你……”“我怎么了?”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带着恶意的笑,“江窈,猜猜看,如果止浔知道你偷偷怀了他的种。”“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觉得,你用孩子绑住他的样子。”“特别贱?”我气得浑身发抖。
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吓人。沈止浔不知何时站在旁边。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江窈!”他甩开我的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将林婉护在身后。
眼神冰冷地刺向我。“你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人?”“你的教养呢?
”我看着他护着林婉的姿态。看着林婉在他身后,露出得意的,挑衅的笑。心冷得像结了冰。
“她……”我刚想开口。林婉却轻轻拉住沈止浔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止浔,
别怪江小姐。”“是我不该多嘴,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可能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眼泪说掉就掉。演技精湛。沈止浔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他盯着我。眼神像刀。“怀孕?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的嘲讽和不信,毫不掩饰。“江窈。
”“你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他拉着林婉,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
站在空旷的露台上。迎着所有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晚宴不欢而散。
回去的车上。气压低得骇人。沈止浔一言不发。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下车。
”他命令道。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来医院干什么?”他嗤笑一声。
拽着我下车,力道粗暴。“干什么?”“带你做个检查。”“看看你肚子里,
到底揣了个什么玩意儿。”“能让你这么有底气,敢对林婉动手!
”我被他踉踉跄跄地拖着走。挣扎着。“沈止浔你放开我!”“我没推她!
”“是她自己……”他根本不听。直接把我拽进妇产科诊室。值班医生认识他。
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沈总。”“给她做检查。”沈止浔把我按在椅子上。眼神扫过医生。
“查清楚。”“到底有没有怀孕。”“我要准确结果。”医生不敢怠慢。立刻安排。抽血,
B超。一系列检查做完。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结果。像等待最后的审判。
沈止浔靠在对面的墙上。双手环胸。冷眼旁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
护士拿着报告单走出来。“沈总,沈太太……”沈止浔直接抽过报告单。目光快速扫过。
当看到那个明确的“妊娠阳性,宫内早孕约4周+”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随即,
是滔天的怒火。他猛地将报告单揉成一团。狠狠砸在我脸上。纸团不重。砸在脸上也不疼。
却带着千钧的羞辱。“江窈!”“你他妈真的敢!”他眼睛猩红。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野兽。
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说!”“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算计好的?
”“嗯?”“用孩子绑住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你了?”我看着他扭曲的脸。
心死得像灰。“没有。”我声音平静。“我没算计。”“沈止浔,孩子是你的。
”“你可以不要。”“但别侮辱我。”“侮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猛地松开我,对旁边的护士吼道,“去!拿药来!”护士吓了一跳。“沈总,什么药?
”“避孕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目光却死死锁在我身上。带着残忍的快意。
“事后紧急避孕药!”“现在!立刻!给她吃下去!”走廊里瞬间安静。
所有医护人员都看了过来。目光复杂。震惊,同情,鄙夷。像无数支箭,将我射穿。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六年的人。
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判了我肚子里孩子的死刑。护士很快拿来了药。白色的小药片。
躺在掌心。像一道催命符。沈止浔接过。递到我面前。命令。“吃了它。”我没动。
他没了耐心。直接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将那片药。塞了进去。动作粗暴,
毫不留情。“咽下去。”他盯着我。眼神冷酷,没有一丝温度。药片卡在喉咙里。
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笑了。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
顺着脸颊滑落。流进嘴里。和那苦涩的药味,混在一起。他松开手。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转身。对呆住的护士吩咐。“看着她咽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