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闪烁灯光的眩晕陷阱
小喜鹊跟在后面，赤脚踩在地砖上，凉意从脚心往上爬，但她顾不上这些。
通道深处的光在动，一块块嵌在墙里的屏幕闪着颜色，画面上的人忽大忽小，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盯着那光，脚步慢了下来。
“跟上。”
叶北辰回头说了一句。
她“嗯”了一声，攥紧手里的饼干袋，往前走了两步。
可刚靠近闸机口，那道蓝光突然亮起，像一道水纹在金属框里荡开。
她怔住，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感应区。”
叶北辰掏出交通卡，在读卡器前晃了一下，“滴”声轻响，栏杆转开，“刷完卡，人过去就行。”
喜鹊点点头，盯着那扇刚打开的空隙。
叶北辰先走了过去，站到另一边等她。
喜鹊深吸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伸向读卡器。
可指尖还没碰到，那蓝光又闪了一下，像是活过来似的，往她手上扑了一下。
她猛地缩手，又忍不住往前探，想抓那道光。
“别碰！”
叶北辰出声。
喜鹊没听进去，伸手就往光里抓。
栏杆正要闭合，她的手腕卡了进去，整个人往前一扑，肩膀撞上金属框，翅膀没收干净，一根尾羽卡在缝隙里，扯得生疼。
“嘀嘀嘀——”警报响了。
红色灯在头顶旋转，声音尖锐。
喜鹊慌了，用力往后退，可栏杆夹着她的衣袖和羽毛，挣不开。
她抬头看叶北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叶南辰快步回来，一手按住栏杆控制钮，另一只手抓住她肩膀往外拉。
她踉跄着退出来，脚下一滑，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那片被蹭下来的荧光纸，边缘闪着蓝光。
“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穿深蓝制服的人走过来，帽子压着眉，手里拿着对讲机。
小喜鹊一看见他，本能地往叶北辰身后缩。
“她第一次坐地铁。”
叶北辰挡在她前面，“不懂怎么用闸机。”
工作人员皱眉，低头看她：“你刚才在碰感应区？”
喜鹊仰起脸，眼睛亮亮的：“那光……会动。
我以为它能说话。”
对方一愣，眉头松了点：“那是指示灯，不是玩具。”
“它一首在闪，像在叫我。”
喜鹊小声说，手里那张纸还举着，反着光。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下次别碰设备，听见没有？”
喜鹊点点头，把纸攥进掌心。
叶北辰拉她起来：“走吧，别在这儿站了。”
喜鹊低头拍了拍裙子，脚趾蜷了蜷，跟着他往里走。
站厅比外面更亮。
西面八方都是屏幕，广告换得飞快，画面跳动，声音重叠。
有人笑，有车飞驰，有音乐炸开。
她站在中央，头一点一点地转，耳朵动了动，像是在听不同的方向。
“别愣着。”
叶北辰往前走了几步。
喜鹊赶紧跟上，可刚迈步，眼角余光扫到一块屏上闪出金红交错的图案，像火在烧。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脖子僵了，眼睛睁大。
那光太亮，一闪一灭，频率越来越快。
她觉得脑袋发沉，眼前的东西开始晃，像是站在风里的叶子。
她抬手扶了扶额头，呼吸变急，翅膀又从肩后冒出来一点，羽毛刚露头就被她死死压住。
“别动。”
叶北辰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力道不大，但稳。
喜鹊没动，可身体还在抖。
“看我。”
叶南辰说。
喜鹊偏过头，看见他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亮着，是一幅静止的山林图，树影清晰，没有声音。
“盯住这个。”
他把手机举到她眼前，“别看别的。”
喜鹊盯着那画面，胸口起伏慢慢平下来。
羽毛缩回皮肤，肩膀松了。
“刚才那些……”喜鹊声音有点哑，“为什么那么吵？”
“广告轮播。”
叶南辰脑晕的说，“声音和画面都是自动的，没人冲你来。”
喜鹊咬了咬嘴唇：“我以为……它们在争着跟我说话。”
叶南辰把手机收回去，语气平了些：“你要学的是看，不是听每一个。”
喜鹊低头，手指摩挲着那张荧光纸，边缘己经有点卷了。
“这不能留。”
叶南辰伸手，“会被当成破坏设备的证据。”
喜鹊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过去。
他接过，随手塞进垃圾桶旁边的回收袋里。
她看着那纸消失在袋口，没说话。
“走吧。”
叶南辰朝候车区走，“车快来了。”
喜鹊跟上去，脚步比刚才稳了些。
站台边缘有黄线，地上画着脚印，她看到有人站在脚印里等车，也学着踩上去。
广播响了，报着线路和方向。
列车从隧道里冲出来，带起一阵风。
车灯亮着，照得站台通明。
她眯了下眼。
车停稳，门打开，人陆续上车。
叶北辰往车厢走，她紧跟着，刚抬脚，眼角忽然瞥见门边的广告屏——画面是一片星空，缓缓旋转，星点流动，像极了天宫外的云河。
喜鹊脚步顿住。
叶北辰察觉不对，回头：“怎么了？”
喜鹊没应，往前走了半步，伸手想去碰那屏幕。
他一把拽住她手腕：“别。”
喜鹊回头，眼里还有光：“就一下……它像我见过的地方。”
“车上也有屏。”
叶南辰说，“但你不能再碰。”
喜鹊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先上了车。
她迟疑一瞬，也跨进去。
车厢里灯光明亮，两侧都有电子屏，正播放着饮料广告。
她站在门口，没往里走。
叶北辰拉了下扶手环，示意她过来。
她挪过去，抓住另一根杆子。
车门关闭，列车启动。
屏幕画面换了，一片海浪拍岸，声音轻柔。
她盯着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为什么帮我？”
叶北辰看着窗外飞逝的隧道壁：“你没偷东西。”
“可我不想惹麻烦。”
“第一次都这样。”
叶南辰顿了顿，“我小时候进超市，以为扫码枪是枪，躲了十分钟。”
喜鹊嘴角动了动，想笑，又忍住了。
列车行进中，灯光忽明忽暗。
某一段隧道里，顶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
她眼皮跳了跳，手不自觉抓紧了扶杆。
“不舒服？”
叶南辰问。
喜鹊摇头：“这光……和刚才不一样。”
“老线路，灯坏了。”
他说，“闭会儿眼。”
喜鹊试了试，可眼皮刚合上，一闪一灭的节奏就钻进脑子里，像心跳乱了拍子。
她睁开眼，看见对面屏上的画面也开始跳帧，颜色忽深忽浅。
她呼吸又急了。
叶北辰注意到她手指发白，立刻掏出手机，再次打开那幅山林图，递到她面前：“看这个，不动的。”
喜鹊死死盯着，喉咙动了动。
“它不会变。”
叶南辰说，“你看多久都一样。”
她点头，肩膀一点点松下来。
车速渐稳，灯光恢复正常。
她喘了口气，小声说：“原来……亮的东西也有规矩。”
他收回手机，没说话。
下一站快到时，广播再次响起。
车厢里有人起身准备下车。
她看着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从裙子口袋里摸出那部捡来的手机。
屏幕亮了，卡通猫在笑。
她滑动一下，地图界面跳出来，手指在上面拖动。
城市缩略图飞速旋转。
“别划太猛。”
叶北辰伸手，轻轻拨开她的手指，“流量不多。”
“还能用多久？”
“不知道。”
叶南辰说，“等用完了，就只能看离线的东西。”
她盯着屏幕，忽然问：“如果……我一首在这儿，能学会吗？”
叶南辰看了她一眼：“学会什么？”
“学会不碰不该碰的，学会听懂声音，学会……像人一样走路。”
叶南辰沉默了感觉自己更醉了：“你想留下？”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手机捧得更紧了些。
列车减速，停站。
门打开，外面是另一座站台。
灯光稳定，没有闪烁。
喜鹊没动。
“不下？”
叶南辰问。
喜鹊看着外面，又回头看了看车厢深处那块安静的屏，小声说：“我想再坐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