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站在景仁宫的台阶上,看着太监宫女们提着水桶往那边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苏麻喇姑扶着她的胳膊,声音发颤:“格格,这火来得蹊跷,储秀宫住着的都是刚选进来的秀女,怎么会突然走水?”
玉宁没说话,目光落在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明慧正被几个宫女护着,往咸福宫的方向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储秀宫的火光,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冷笑。
“苏麻喇姑,”玉宁忽然开口,“你去打听一下,储秀宫住着哪些秀女。”
苏麻喇姑应声去了,不多时回来,脸色更白了:“格格,储秀宫住着的……大多是正白旗和镶白旗的秀女,其中有个伊尔根觉罗氏,听说前几日给皇上递了牌子,皇上还夸她字写得好呢。”
玉宁的心沉了下去,这把火,烧得太不是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开了消息,储秀宫走水,烧死了三个秀女,其中就包括那个伊尔根觉罗氏。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可查来查去,最后只抓了个不小心打翻烛台的小太监,杖毙了事。
玉宁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石榴花,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苏麻喇姑端着一碗燕窝进来,叹气道:“格格,这宫里的事,就是这样,明着是意外,暗地里指不定藏着多少龌龊呢。”
正说着,兰心又来了,这次脸上带着笑意:“富察小主,皇上翻了您的牌子,今晚您去养心殿侍寝。”
玉宁手里的绣绷“啪”地掉在地上,线轴滚了一地。
苏麻喇姑赶紧捡起绣绷,替她掸了掸裙摆:“格格别慌,奴才这就去准备。”
到了晚上,玉宁跟着李德全往养心殿走,宫道两旁的宫灯明明灭灭,照得人影忽长忽短。
李德全一路都在说些吉祥话,玉宁只是安静地听着,心里却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她?
养心殿里燃着龙涎香,康熙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穿着明黄色的常服,鬓角己经有了几缕白发。
玉宁行了礼,他抬眼看了看她,放下朱笔:“你是马齐的侄女?”
“是。”
“朕记得你父亲,是个忠臣。”
康熙拿起案上的一幅字,“这是你写的?”
玉宁看过去,那是她前日在御花园里随手写的一首诗,没想到竟传到了皇上手里。
她点点头:“臣女拙作,让皇上见笑了。”
康熙笑了笑:“字如其人,倒是有几分风骨。
听说昨日储秀宫走水,你就在景仁宫?”
玉宁心里一紧,如实回话:“是,臣女亲眼看见了火光。”
“你觉得,那真是意外吗?”
康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
玉宁沉默了片刻,回道:“臣女不敢妄议宫事,只是觉得,那火来得太急,烧得太巧。”
康熙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跟她聊起了诗书。
玉宁自幼饱读诗书,应对自如,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李德全在门外轻咳了一声,康熙放下茶杯:“你今晚就住偏殿吧。”
玉宁谢了恩,被宫女引着去了偏殿。
躺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她却毫无睡意,皇上那句“烧得太巧”,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玉宁刚回到景仁宫,就听说明慧被封为了常在,赐住承乾宫。
苏麻喇姑撇了撇嘴:“这那拉氏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还没侍寝呢就封了常在。”
玉宁拿起梳子,慢慢梳着头发:“她父亲是纳兰明珠,皇上自然要多照看几分。”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哗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小主!
不好了!
延禧宫的乌雅贵人……没了!”
玉宁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