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妩川站在美术馆门口的廊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微微蹙眉。
她今天来参加一个当代艺术展的开幕酒会,没想到会被这场雨困住。
“谭小姐,需要伞吗?”
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关切地问。
谭妩川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停车场的一辆黑色奔驰G级越野车上。
那车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硬朗,车身沾满泥点,与周围光鲜的豪车格格不入。
车窗降下一半,隐约能看见驾驶座上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她认出那是邢子岩。
虽然从未正式见过面,但在港城的商业圈里,没人不认识这位年轻的企业家。
三十二岁,白手起家,如今掌控着港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传闻中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酒会结束时雨势稍缓,谭妩川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我说了,这块地我们不会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动地说,“这是祖宅,给多少钱都不卖!”
“李老,您再考虑考虑。”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语气强硬,“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重点工程,您这样拖着,对大家都不好。”
谭妩川认出那位老者是本地有名的收藏家李老先生,而与他争执的,正是邢子岩的助理。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邢子岩不知何时己经下车,撑着把黑色雨伞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没打领带。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但他毫不在意。
“邢总,李老先生还是不同意搬迁。”
助理连忙汇报。
邢子岩的目光扫过李老先生,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谭妩川,微微颔首示意,随后转向老者。
“李老,雨这么大,不如改天再谈?”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没什么好谈的!”
李老先生情绪激动,“你们这些开发商,就知道拆拆拆!
这栋房子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里面的每一块砖都有故事!”
邢子岩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了眼手表:“这样吧,下周我亲自登门拜访。
今天雨大,您先回去,我让司机送您。”
他招了招手,那辆黑色大G缓缓驶来。
司机下车,为李老先生拉开车门。
“我不坐你的车!”
李老先生甩手要走。
“李老,”邢子岩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老者停下了脚步,“这个项目势在必行。
您配合,我们好好谈补偿。
不配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者苍白的脸:“那就按强制征收的程序来。”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谭妩川注意到,邢子岩说这话时,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李老先生最终还是在司机的搀扶下上了车。
黑色大G缓缓驶离,溅起细密的水花。
雨又下大了。
邢子岩转身看向谭妩川,撑伞走到她面前。
“谭小姐?
我是邢子岩。”
他伸出手,手掌宽厚,指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浅白色的旧疤。
谭妩川与他轻轻一握:“久仰。”
“我认识你父亲,”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谭老师的画廊很有格调。”
雨滴敲击伞面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响。
邢子岩很高,谭妩川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他的五官硬朗,眉眼深邃,小麦色的皮肤在雨天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
“刚才的事,让谭小姐见笑了。”
他说。
“李老先生的那栋房子,确实很有历史价值。”
邢子岩挑眉:“谭小姐对老建筑有研究?”
“我是学艺术史的。”
她简单地回答。
他点点头,从大衣内袋取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听说谭小姐在筹备一个关于港城建筑变迁的展览?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谭妩川接过名片,纯白色的卡纸上只有名字和一行电话号码,再无其他装饰。
“谢谢,我会考虑。”
雨势渐小,邢子岩的助理撑着伞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抱歉,我还有个会。”
邢子岩对谭妩川点头道别,“期待你的联系。”
他转身走向另一辆刚刚驶来的黑色轿车,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小心地为他撑着伞。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谭妩川一眼,目光深邃难辨。
谭妩川站在原地,看着轿车驶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名片。
雨后的空气清新冷冽,她却仿佛还能闻到邢子岩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茄味,混合着雨水的湿润气息。
这个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如何改变她的生活,此刻的谭妩川还一无所知。
但她隐约感觉到,这个叫邢子岩的男人,注定不会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而在驶远的轿车里,邢子岩拨通了一个电话:“查一下谭妩川最近在忙什么项目。
另外,李老头那边,给他儿子施压。”
他挂断电话,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