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抛弃的神经傻子不当任何人的实验品

在疗养院那五年，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傻子。这事儿吧，对了一半。我确实傻，但不是天生的。

我是被人，一脚踹进泥潭里的。他们偷走了我的脑子，

把我变成一个只会对着太阳流口水的空壳。而现在，我回来了。

带着满身的泥泞和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准备把当年推我下去的人，一个个，亲手拽下来。

我的人生不是在五年前画上句号，它只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而现在，播放键，

在我自己手里。1我叫孟乔，二十六岁。但对我来说，年龄只是一个模糊的数字。

我的世界是灰色的，像一块被水浸泡到发胀的旧棉布，温吞，柔软，没有任何棱角。每天，

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疗养院花园的长椅上，看海。海也是灰的，天也是灰的。护工说，

那叫“海天一色”，是个很美的词。我不懂，我只是觉得那片灰色很安静，和我一样。

五年前，我得了“认知衰退症”。医生说这病很罕见，像个小偷，一点点偷走我的记忆，

我的思考能力，我的一切。最后，只给我留下了一些吃饭、睡觉的本能。

我爸妈哭着把我送到了这座海滨疗养院，说这里环境好，适合“养病”。其实我知道，

我是被放弃了。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大小便都可能失禁的成年人，对任何家庭来说，

都是一个无底洞般的累赘。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我分不清昨天和今天，

也看不懂日历上的数字。护工们对我很好，就像对待一个没有攻击性的大型宠物。

她们会给我喂饭，给我洗澡，带我散步。有时候，我会对着一朵花发呆一下午，有时候，

我会因为一片羽毛落在手上而咯咯地笑。她们会夸我：“乔乔真乖。”我就是乔乔，

一个活在灰色世界里的乖孩子。我忘了自己曾经是谁，也从不思考明天会怎样。

我的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温和的虚无。直到那个暴雨夜，我的灰色世界里，

被一道惊雷，劈开了一道血色的口子。2那晚的雨下得像天漏了一样，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吵得人睡不着。疗养院里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和雨声在狂欢。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心。

我光着脚，像个梦游的人，走出了房间。疗养院后面有一片礁石滩，平时是禁止我们靠近的。

可那天，我鬼使神差地就往那个方向走。风很大，卷着咸腥的雨水糊了我一脸。

就在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时，我看见了。礁石的缝隙里，蜷缩着一团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个“孩子”。我走近了，才看清他浑身都是伤，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额头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把半张脸都染红了。他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瘦得像根柴火，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充满了野兽般的惊恐和戒备。我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龇起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狼。我没怕，

我的脑子处理不了“害怕”这种复杂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好可怜，

就像花园里被暴雨打蔫了的花。我凭着那点仅存的、照顾花草般的本能，固执地蹲在他面前，

一遍遍地伸出手。雨水冲刷着他，也冲刷着我。不知过了多久，

他眼里的凶光可能被大雨浇熄了，终于放弃了抵抗，软软地倒在了我怀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从礁石滩里拖了出来，一步一步，拖回了我的房间。

3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工看到我拖回来的“野孩子”，都吓了一跳。他们检查了他的伤势，

又试图跟他沟通，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像小兽一样呜咽，谁靠近就想咬谁。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说这孩子来路不明，可能是个小疯子，或者有什么传染病，

报警最省事。“麻烦”，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听懂了这个词。他们想把他送走。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张开双臂死死地护住他，

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我的……我的……”我的脑子想不出更复杂的词，

但我的本能告诉我，不能让他们把他带走。他是我从海里捡回来的，是我的。

也许是我那傻乎乎的固执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他们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最后，

他们居然默许了。他们给他处理了伤口，然后把他丢给了我，就像丢给我一个新的玩具。

我把他领回我的房间，用毛巾笨拙地给他擦干身体，学着护工的样子，

用棉签给他一点点上药。他疼得直哆嗦，却咬着牙没出声，

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把我藏起来的小饼干拿出来，掰碎了，

一点点喂到他嘴边。他终于肯吃了。从那天起，我的灰色世界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我叫他“曜”，因为他的眼睛在恢复清明后，亮得像太阳。

我们成了疗养院里最奇怪的组合：一个心智残缺的女人和一个失语的神秘男孩。

我用我仅有的方式保护他，不让别的病人抢他的食物；他则用沉默的陪伴回應我，

我去哪儿他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这种平静持续了三个月，我甚至以为，

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下午，三架漆黑的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天而降，

悬停在了疗养院的上空。螺旋桨搅动的狂风，吹得整个花园都在颤抖，

也打破了这片长达五年的死寂。4直升机降落在疗养院的草坪上，舱门打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鱼贯而出。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

身上那股子肃杀之气，让整个疗养院的空气都凝固了。护工和病人们吓得缩在楼里，

大气都不敢出。我抱着曜，也躲在窗帘后面，我的傻脑子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况，

但本能感到了危险。怀里的曜，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我形容不出的、混杂着激动和压抑的颤抖。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由院长陪着，

径直朝我的房间走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门被敲响时，我看到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他抓着我衣服的手，指节都发白了。门开了，那个被称为“管家”的中年男人目光如炬，

一眼就锁定了曜。他的表情先是震惊，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都变了调：“小少爷！

我们终于找到您了！”他说着，竟然当场单膝跪了下去。他身后那群黑衣人，

也齐刷刷地弯下了腰。我彻底懵了。什么……小少爷？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我的世界观被彻底打败了。曜不是孩子，他叫陆曜，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他是国内顶级豪门陆家失踪了半年的唯一继承人。他也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被仇家绑架后，

注射了一种抑制神经系统、导致心智和身体机能严重退化的药物，

所以才会变成一个八九岁孩童的模样。我的疗养院，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了他躲避追杀的避难所。我看着被那群人簇拥在中间的陆曜，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合体的衣服，虽然身形依然瘦弱，

但眉眼间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已经藏不住了。他不再是我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的小尾巴了。

5陆家的人效率高得吓人。在确认了陆曜的身份后，他们立刻就要带他走。临走前，

那位管家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孟小姐，感谢您救了我们小少爷。陆家，

必有重谢。”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重谢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曜，要被带走了。陆曜被他们扶着，走到门口时，

他忽然挣脱了那些人，转身向我跑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像过去三个月一样，

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腿，把脸埋在我的病号服上。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最终，

他还是被带走了。我的房间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样子，仿佛那三个月的热闹只是一场梦。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三天后，陆家的人又来了。这一次，

他们带来了一个顶尖的医疗团队，

以及一个让我家人都为之疯狂的消息——他们要治好我的病。“孟小姐的‘认知衰退症’，

并非绝症。”为首的德国专家用流利的中文解释道，“我们拥有一项尚未公开的实验性技术，

通过靶向基因编辑和神经元再生，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让她完全康复。

”我爸妈激动得语无伦次，当场就要给人家下跪。那不是魔法，那是用钱堆出来的奇迹，

是陆家为了“报恩”，动用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资源，为我开启的一条重生之路。

我被接到了一个守卫森严的私人医院，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接受着各种检查。

我依然什么都不懂，只是任由他们摆布。手术前一天，我爸妈隔着无菌玻璃看着我，

哭着说：“乔乔，你要好起来，你要好起来……”我看着他们，迟钝地眨了眨眼，

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好起来，是什么感觉？6手术像一场漫长的沉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不一样了。不是那种模糊的、温和的灰色，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天花板的纹路，吊瓶里液体滴落的速度，护士手表上秒针的跳动，

所有的一切都像高清镜头下的特写，锐利得刺眼。我……醒了。长达五年的混沌，

像一场大雾，被强劲的风瞬间吹散。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我是孟乔，二十六岁，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的神经科学专业。我记得我的导师，

记得我参与的课题，记得图书馆里每一本专业书的位置。五年来的空白被迅速填满，

世界在我脑中重新建立起逻辑和秩序。我的智商不仅恢复了，甚至……远超从前。

我的大脑像一台被重启并升级过的超级计算机，思维运转的速度快得惊人。

但伴随记忆一同涌回的，还有许多我无法理解的、带着刺痛感的锐利碎片。

验数据、争吵的片段、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还有一双在黑暗中盯着我的眼睛……“孟小姐，

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走进来，关切地问。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然后抬起头。从他瞳孔的倒影里，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我的眼神不再是过去那种温吞和迷茫，而是冷静、锋利，像一把刚刚开刃的手术刀。

“我很好，”我开口，声音因为久未正常使用而有些沙哑，但吐字清晰，逻辑分明，

“前所未有地好。请问，陆曜先生现在在哪里？”我变了。那个胆小、温吞的傻子孟乔，

被埋葬在了那场长达五年的大梦里。7一周后，在我已经能下地自由活动时，陆曜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