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如墨，血腥的气息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隐约传来压抑的厮杀声。
今夜，无疑是一个杀戮之夜。
东宫深处，凌天端坐于案前，指尖轻叩着桌面，显然也察觉了这不同寻常的动静，然而，他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次日清晨，陈林从深眠中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困意。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床榻外，只见小安子，正摇摇晃晃地端着食盘站在那里。
“林老，您该起身用膳了。”小安子脆生生地开口。
陈林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
在前世，他何时享受过这般待遇？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人这般细致地伺候着。
想起那些在泥泞中挣扎、为了一口饱饭拼死拼活的岁月，再看看眼前这无忧无虑、被人精心照料着的生活，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被人伺候的资格，在前世，往往就在出生那一刻，是否足月、是否健康，就决定了大半。
人生中最大的分水岭是羊水，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任劳任怨。
而如今，他却躺在这软塌上，享受着这看似寻常却无比奢侈的安稳。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陈林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洗漱过后便坐下来用膳。
途中他感知刚收的人生命特征，发现没有消失，那就好，说明逃离成功了。
在用餐的间隙，他随口问小安子：“小安子，今早宫里或朝上，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由于早已察觉到陈林的不凡，再加上太子凌天的暗中叮嘱，小安子此刻对陈林是半点不敢隐瞒。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将今早朝堂上关于“推恩令”的议论，以及许多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陈林。
陈林听完，揉了揉还有些发涩的眼睛，心中暗道：原来昨夜和今晨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不得自己睡得如此沉，醒来时还这般昏沉。
对于那位皇帝凌苍穹颁布的“推恩令”，陈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步棋，走得太大了。
不出意外，不久之后，那些天下王侯与朝廷中枢，恐怕就要生出嫌隙，甚至走向对立。
毕竟，利益分配这把火一旦点着，谁能保证不烧到自己身上？
皇帝这一手，先是挑起太子之位的风波，引得几位皇子各怀心思，朝中势力暗流涌动；如今又借着推恩令，悄然挑动起王侯们的野心与对朝廷的不满……步子迈得如此之大，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不过，这些朝堂上的风云变幻，终究与他陈林关系不大。
就在陈林思忖之际，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院门外。
正是凌天。
他似乎刚好处理完事务，路过此地，便看到了院中用餐的陈林和小安子。
小安子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即会意，手脚麻利地又取来一双碗筷，堆着笑意道：“殿下，林老正在用膳，您来得正好，就一起用吧。”
凌天看着小安子处事周全、机灵懂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两人便一同用起膳来。凌天一边夹菜，一边开口道：“林老，晚辈最近学习了一部武技《万法天掌》，想让它更快精进，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陈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殿下，皇室宗亲众多，何故偏偏缠上老朽我这把老骨头呢？”
凌天脸上掠过一抹苦涩：“林老有所不知，皇室虽大，但父皇近年行事……使得真正愿意助我的人，实在寥寥。”
陈林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却暗忖：若非从小安子那里得了些消息，他还真不信。
凌天，竟然悄无声息地招揽了两位四大禁军统领，连宫里的一些太监都被他安插了眼线。
神卫军虽已经和他无关，但他麾下的力量，恐怕依旧不容小觑。
再加上他身处东宫还有太子近卫，手握小安子这样日日在宫中各处奔走的细作……只是，小安子竟能一直未被察觉，想必身上定是佩戴了什么隐匿气息的宝物。
不过，陈林转念又想，即便他掌握了这么多资源，若没有洞真境的强者倚仗，在那位皇帝面前，恐怕依旧只是可有可无。
除非，他还有其他陈林所不知的手段。
凌天敏锐地捕捉到陈林笑容里那股深不可测的味道，心中微凛，便转开了话题，继续刚才的话头：“这部《万法天掌》乃是地阶功法，林老想必也修炼过吧？”
陈林心中暗道：果然是太子……这是开始试探老夫所掌握功法的深浅了。
“老朽”
他刚开口回应，却见凌天忽然停下了用餐，取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然后推到他面前。
“我想请林老当我师尊！”
看到陈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有拒绝之意，凌天心中了然，对方果然看穿了他的来意。
他索性不再掩饰，直接表明态度。
他深知，陈林是一位法相境修士，而且一直隐匿着真实境界，这说明对方志向远大。
而自己，若能登上帝位，自然有足够的东西来满足对方所图。
法相境修士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战力，而陈林掌握如此多的功法，其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自己这边，法相境强者本就稀缺，有陈林这样的人物坐镇，不仅能传授自己修炼心得，指点《万法天掌》，更能极大增强自己的实力底蕴。
这，绝对是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小安子见状，圆瞪双眼，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位权势熏天的太子殿下，竟然要拜师？
而且拜的还不是别人，还正是林老？
他承认林老不简单但也不至于如此。
陈林见状，心中暗道，好，这盘棋，总算开始见真章了。
原先只是想建立初步联系，没想到对方直接一步到位，让他捉摸不透。
而成了太子的暗老师，自然能更方便地接触到那些深藏的皇室功法。
太子身为自己的弟子，日后那些所谓的“皇室功法”，若能流入自己手中，也算合情合理吧？
毕竟，师徒之间，传授技艺，分享所得，本就是应有之义。
就算对方不能传王阶，还有天阶！
退一步讲，即便一切按部就班，等自己凭借着这些功法真正成长起来，到时候要帮凌天登上皇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到那时，还能借着徒儿的权势，网罗天下间的各种奇功秘法，最终，自己或许真能在此基础上，创出一门独属于自己的、惊天动地的大道来！
然而，他心中却清晰地知道，绝不能立即答应。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且对方直接就认定了自己，显然背后也有高人，就算当今不同意，对方也会一直纠缠。
就就在他开口要拒绝的瞬间，凌天却突然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结界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紧接着，更让陈林措手不及的是，凌天竟毫无征兆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弟子大礼。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不容陈林有丝毫推拒的余地。
凌天心中清楚，机会稍纵即逝。
一旦错过了今天，等对方真正羽翼丰满，再想招揽，恐怕就晚了。
他对待自己招揽的这些人，向来如此——一旦看中，便要快、准、狠地抓住，不留任何余地。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招揽的下属对他如此忠心耿耿的原因。
他必须抓住眼前的每一个机遇，而不是等到对方腾飞之后，才追悔莫及。
而且那老道说的，必然就是眼前此人了。
赌一赌！
实在不是也无伤大雅，自己也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