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万树,织就一片绵延的绯色云霞,经年不散。
我是这其中最不安分、也最得天地钟灵毓秀的一朵桃花妖,自诞生灵识那日起,便得名阿灼。
山中的岁月,慢得像溪底被流水千万次打磨依旧***的鹅卵石,又绚烂得像林间四季轮转不息的花开花落。
而我漫长妖生最初的色彩,几乎全部来自于身边那只沉默的鹤。
他通体雪白,羽翼边缘带着淡淡的、流云般的银灰色纹路,颈项修长优雅,眼神清澈疏离,立在桃树下时,像一幅静止的、绝逸出尘的画。
我不知他从何而来,只记得自我有记忆起,他便在那里了。
我给他起了名字,叫云栖——栖居于流云之间的鹤。
“云栖!
云栖!
你看这朵花,像不像蝴蝶?”
我兴奋地抖动着最繁盛的那根枝条,将花瓣簌簌抖落在他光滑的羽毛上。
他微微侧头,清澈的眼眸映着纷扬的落英,并无波澜,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云栖,山下的狐狸精说人间的话本子可好看了,讲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什么叫才子佳人?”
我缠绕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他敛着翅膀,目光望向云雾缭绕的远山,声音清凌凌的,如同山涧敲冰:“不知。”
“云栖,你别总是这么闷嘛!
陪我说话呀!”
我有时会气恼,用细软的枝条去挠他敏感的翅尖,试图打破他那层看不见的、冰凉的外壳。
他偶尔会被我闹得无法,展翅飞起,落在更高处的枝桠上,垂眸望着在树下跳脚的我,那眼神里,似乎会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无奈,甚至……是纵容。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
我汲取日月精华,努力修炼,修为日渐深厚,能幻化出的虚影也越来越凝实。
而云栖,他身上的灵气也愈发纯净磅礴,有时在月华最盛之时,他周身会泛起朦胧的清光,仿佛下一刻就能褪去鹤身,化形成功。
我为他高兴,却又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化形之后呢?
他还会是只属于我阿灼的云栖吗?
这种恐慌,在一个霞光将半边天空燃烧成瑰丽锦缎的傍晚,成了真。
九天之上,仙乐缥缈,祥云汇聚。
一道身影沐浴在万丈清辉之中,缓缓降临。
那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