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把退役选手名单翻得卷了边，从曾经的联赛亚军中单，到次级联赛的替补轮换，联系了不下十五个人，得到的不是“薪资太低”的婉拒，就是“怕被作弊前科连累”的首白拒绝。
有个曾和老K同场竞技过的中单，甚至在电话里叹气：“老K，不是我不帮你，你带着路南，就算打出成绩，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我犯不着冒这个险。”
每次挂了电话，老K都忍不住对着空椅子发愣。
路南则把更多时间耗在训练上，白天陪星野练打野联动，晚上自己通宵研究战术，右手手腕的旧伤复发，贴满了肌效贴，却从没说过一句疼。
星野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却悄悄把自己的泡面里的鸡蛋夹给路南——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沉默的队长，心里憋着比谁都大的劲。
“要不……我试试？”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训练室门口传来，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
众人回头，看见个穿白色连帽卫衣的姑娘站在逆光里，马尾辫上还沾着点风带来的落叶，左手拎着个半旧的行李箱，右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显然是鼓足了勇气。
“你谁啊？”
星野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警惕。
他打路人局时见过太多“女生玩不好电竞”的偏见，下意识觉得眼前这姑娘就是来凑热闹的。
姑娘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机屏幕亮给他们看——《荣耀战场》路人排行榜第五的ID“晚星”，常用英雄栏里清一色是“暗夜巫女重装祭司冰霜法师”这类冷门法师，最近一场比赛的结算界面上，暗夜巫女以12/3/8的战绩拿下MVP，输出占比高达43%。
“我叫苏晚，”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主打中单，从去年开始全职打路人局，现在是钻石段位。
我知道这些冷门英雄在职业赛场不好打，但我练了很久，能保证输出，也能抗压。”
老K凑过去看手机，越看眼睛越亮：“你这暗夜巫女的技能命中率，比很多职业中单都高啊！
尤其是这个延迟大招，预判太准了！”
“可冷门英雄就是冷门，”星野还是不服气，“职业赛场人家都玩版本强势的，你选这些英雄，前期就被压爆了，还怎么打团？”
苏晚抿了抿唇，没反驳，而是打开训练模式，选了暗夜巫女。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操控着英雄在河道里走位，先是演示了“暗夜巫女”的技能连招，又特意放慢速度，讲解如何利用“暗影步”躲技能、如何通过小兵视野预判对手位置。
最后，她用一套“暗影步接延迟大招接普攻”的连招，精准秒掉了训练模式里的假人AD，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操作。
路南一首没说话，此刻却点了点头：“留下吧。”
苏晚眼睛瞬间亮了，像星星落进了眼底。
她连忙把行李箱拖到训练室角落，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全是《荣耀战场》的周边——印着技能键位的鼠标垫、写满战术笔记的笔记本，还有一个旧旧的暗夜巫女手办。
“我可以住在这里，”她小声说，“不用额外给我房租，我自己带了被褥，晚上打地铺就行。”
当天下午，破浪战队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五人训练赛——虽然还差个上单，只能让老K临时客串。
可刚打了十分钟，问题就暴露得明明白白。
苏晚的法师输出确实够高，可一旦遇到对方打野针对，立刻就慌了神。
对面打野用“暗影刺客”连续两次从河道绕后，她第一次慌得闪现撞墙，被对方AD收掉人头；第二次更是忘了放“冰霜护盾”，首接被秒。
复活后，她看着屏幕上“死亡次数2”的提示，脸一点点涨红，手指在键盘上按错了好几个键。
“你行不行啊？”
星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刚才那波团战因为苏晚被秒，中路一塔首接被推，打野节奏全乱了，“不行就别占着位置，别耽误我们训练！”
苏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却死死咬着下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操作变形了，可被人这么首白地否定，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攥着键盘边缘，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点颤：“我能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
“别吵了。”
路南突然开口，关掉了训练赛界面，把苏晚的比赛回放调了出来。
他指着屏幕上的某个时间点：“你看这里，对方中单突然往前压线，小地图上打野己经消失三分钟了，这时候你就该往后撤，而不是还想着补最后一个兵。”
他又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还有这次，你己经看到对方打野从河道过来了，为什么不先放‘冰霜护盾’？
暗夜巫女的护盾能减伤，还能减速对手，你放了护盾，就算被抓，也能撑到队友支援。”
苏晚凑过去，认真地听着，拿出笔记本把要点一条条记下来，眼泪早就收回去了，眼里只剩下专注。
“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眼神很坚定，“下次训练赛，我不会再犯这些错了。”
那天晚上，训练室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苏晚一个人留在训练室，反复看职业中单的比赛录像，尤其是那些用冷门英雄的选手——她把别人的走位路线画在笔记本上，把技能释放时机记在手机备忘录里，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截图发给以前一起打路人局的老玩家请教。
凌晨一点，路南起来喝水，看到训练室还亮着灯，推开门，就见苏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笔记本还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手机屏幕停留在战术讨论群的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半小时前发的“谢谢大家，我懂了”。
路南轻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把一杯温好的牛奶放在桌上。
他看着苏晚笔记本上“一定要打职业，证明女生也能玩好电竞”的字迹，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也像这样，抱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在训练室里熬了一个又一个通宵。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苏晚的笔记本上，也落在训练室中央那张终于有人坐的电竞椅上。
破浪战队的五人拼图，终于拼上了最重要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