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然穿越巷口那块缺了角的广告牌,就像习惯性钻进人间的某个失控角落。
他对死亡向来无感——毕竟儿时亲人离世的记忆早把生死界限碾成粉末。
他咔哧咔哧嚼着昨晚剩下半块能量棒,鞋底摩挲着枯叶和玻璃渣,专属于边界人的步伐在午夜冷风中游走,显得漫不经心又格外清醒。
巷子尽头亮着一片蓝光。
是警灯,还是蓝色幽魂?
许墨然早学会不做区分。
命案现场就在前方,围观的市民三三两两站着,仿佛好奇心本身也能抵御夜色侵蚀。
他掀开黄色封锁线,林语薇迎面而来。
“你迟到了。”
“我试过提前,但路上和一只流浪猫进行死亡哲学讨论,结果败于它的沉默。”
林语薇面无表情,像是早己习惯许墨然的玩世不恭。
她递给他一对白手套:“希望你手上的细菌不会影响死者的复仇效率。”
许墨然戴上手套,朝地上的尸体望去。
死者年轻,男性,眉骨高耸、嘴角残留一抹笑意——与其说是讽刺,更像是遗憾。
“这是谁?”
许墨然低声问。
“齐人达,地下俱乐部常客。
根据初查,他的手机昨晚一点零五分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内容是‘夜色要吃人’。”
许墨然眉头一挑。
“作为临终推文,这哥们有点诗意。”
附近一名法医正用紫外光扫描死者指甲缝隙。
林语薇俯身查看。
“无明显外伤,但有特殊磷粉残留。”
“磷粉?
魔都最新流行的自发光染发剂?”
许墨然嘴角一勾。
林语薇没搭理他的讥讽,取证动作干净利落。
她压低嗓音:“据说最近地下圈子在搞某种非法试剂,服用者据称能‘看见边界’。”
许墨然蹲下身,与尸体平视。
“死者的眼神像是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但还来不及尖叫。”
赵梓茗这时挤进了警戒线,背着满是贴纸的双肩包,喘着气嚷嚷:“墨然,你能不能别在死人面前练段子?
人家的灵魂现在可能正在边上录音。”
许墨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试图让案件对我们温柔一些。”
赵梓茗朝林语薇点点头:“你们查到那个地下试剂了吗?
帮我传份史料给案发现场的朋友们,别让互联网跟丧尸一样无情。”
林语薇接过厚厚一叠资料:“死因初步判定为心源性猝死,但血液分析和你们的暗网爆料都有迹可循。
齐人达昨晚最后一次定位是在‘南翼馆’——那个据说只有‘信徒’才能进的俱乐部。”
“信徒?
这一届地下圈子是把邪教和夜店混为一谈了吗?”
赵梓茗嘴角抽动。
许墨然嗅到空气里一丝奇异的香气,像是一场熄灭后的烟花。
忽然,他瞥见旁边垃圾箱后一个身影。
他径首走过去,轻声道:“出来吧,莫安。
我能闻出你那股‘超凡脱俗’的味道。”
莫安懒洋洋从阴影里滑出,满脸无辜。
“有人死了。
又有人死了。
你们人类的夜晚是不是都得配套一些死亡才算合格?”
许墨然望着莫安,不动声色:“你对这案子有什么建议?
除了冷笑话。”
莫安耸肩:“死者灵魂刚刚飘过,带来一句话:‘门后有人等着进来,不是熟人。
’”赵梓茗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语薇:“这话听着比你的刑侦教案还***。”
林语薇冷冷道:“莫安,你少拿鬼话哄我们。
我们查证凭证,不靠迷信。”
莫安掰着手指:“不信归不信,但‘门后’这个词不太像死者随手编的,可惜你们没法问他第二遍。”
许墨然望着刺眼的现场灯光,灵感一闪。
“‘门后’——南翼馆没人知道入口,唯‘信徒’能进,或许不是实体门,而是某种边界。”
赵梓茗凑近许墨然的耳边:“你说这案子会扯到那帮地下势力头目吗?
周启辰近来超级高调,生怕媒体不报道他买了多少科技公司。”
许墨然眼底浮出一丝异样:“周启辰终归和地下俱乐部有联系,但他总是留一只手在暗处——也许他正在等我们破案。”
林语薇收拾现场物证,忽然转身。
“墨然,这案子很麻烦。
死者周边失踪案正高发,‘夜色’可能只是引子。
你若要介入,必须做好下水的准备。”
许墨然舔了舔嘴唇,仿佛自己就是在黑暗中倒计时的受害者,但语气里仍带着嘲讽:“做侦探未必能脱身。
反正早上喝咖啡也是与死神共舞,不如今晚多跳几步。”
林语薇的目光坚定。
“我们找线索,从南翼馆开始。”
赵梓茗举手:“我查暗网,顺便把你们的英雄事迹捏成爆款推文。
全网都盯着你们别翻车。”
莫安咧嘴,嘴角泛起一丝幽幽的笑意:“如果今晚还有人死掉,记得通知我。
我喜欢围观人类的‘边界仪式’。”
警灯逐渐熄灭,夜色吞没时间。
三人一灵,无声地离开现场,各自怀揣未解的谜团——死亡仅仅是城市边界的起点,而他们也己在这条看不见的线外迈出了第一步。
远处,南翼馆的门影在黑暗中隐现。
都市的深层结构似乎正悄然升温,等待着下一个敢于跨界的人去敲门。
许墨然走在最前,心底却无声地吐槽:魔都的夜,每次都像冷笑话,但总没人笑得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