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雨中的疯子
开门！
操！”
陆见像一头困兽，用肩膀疯狂地撞击着出租屋的劣质木门。
门板发出痛苦的***，但门框和锁扣却异常牢固，纹丝不动。
恐惧像藤蔓一样勒紧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回头，视线落在墙壁上那滩正在诡异地凝聚、变形的泡面油污上。
那些深褐色的污渍，不再是无规则的晕染，而是清晰地勾勒出“∫∂²/∂x²”这样的符号轮廓，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画家，正以他的恐惧为墨，在墙上作画。
“滚！
滚出去！”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仿佛是回应他的命令，脑海中的低语和墙上的公式痕迹，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了。
几乎同时，那扇他怎么也撞不开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了。
陆见愣了一秒，随即猛地拉开门，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头扎进了傍晚的城市街道。
冷风一吹，他稍微清醒了些，但心脏依旧狂跳。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破旧的居民楼，它沉默地矗立在夕阳余晖中，与其他楼房毫无二致。
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是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分裂？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围是下班的人群、喧闹的车流、闪烁的霓虹。
这种鲜活的、充满烟火气的人间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
也许……真的是自己疯了？
他需要验证。
最后一次。
他找到一个无人的街角，背对着行人，用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在手机备忘录里飞快地敲下一行字：三分钟后，以此灯柱为圆心，五十米范围内，降下特大暴雨，持续十分钟。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时间。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缓慢得令人心焦。
两分五十秒……两分五十八秒……三分钟到！
就在那一刻，天色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自然的黄昏过渡，而是像有人突然拉上了天空的幕布。
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乌云从西面八方汇聚，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
“咔嚓——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云层，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陆见耳膜嗡嗡作响。
下一秒，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打在柏油路上溅起白茫茫的水汽，瞬间淋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冰冷的雨水让他打了个寒颤，一股混杂着恐惧和验证成功的、病态的狂喜，冲上他的头顶。
他做到了！
他不是疯子！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辆轿车按着喇叭，从他面前疾驰而过，轮胎碾过积水路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可那水花，在落下时，竟然……穿过了雨幕？
陆见猛地扭头看向西周。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快步穿过“雨幕”，他身上……是干的。
一个女孩笑着从旁边的便利店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甜筒，冲进了“暴雨”中，她的头发、衣服，没有丝毫被淋湿的痕迹。
陆见僵在原地，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但他看得清清楚楚，街上的行人，车辆，没有任何一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而驻足，而奔跑，而撑伞！
他们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行走、谈笑，仿佛这场足以淹没脚踝的暴雨，根本不存在。
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滂沱大雨中，被彻底淋透。
一个撑着“伞”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街对面，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是林暮。
他的前女友。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但伞面上方，是干燥的、正常的傍晚天空。
雨水在落到她伞面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就诡异地……消失了。
她所处的世界，与他所在的暴雨世界，仿佛是两个被强行叠加在一起的图层，彼此穿透，互不干涉。
林暮穿过马路，走到他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病人的、克制的怜悯。
雨水顺着陆见的鼻尖、下巴滴落，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
而在林暮脚下，地面是干燥的。
“陆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试图不***到他的小心翼翼，“你到底怎么了？”
她顿了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折叠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文件的封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字：《市精神卫生中心初步诊断意见》。
在诊断结论那一栏，潦草但刺眼的字迹是：“急性应激障碍伴妄想状态？”
陆见看着那份诊断书，又抬头看向林暮那张写满“理性关怀”的脸，一股比雨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他不是疯子。
但他比疯子更可悲。
他是一个被困在自己编织的、无人可见的暴雨中的……孤独的神。
下回分解：陆见想开口，却发现喉咙被冻住般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是那个纯白的诡异文档！
上面正以血一般的红色字体，生成一行新的、令他血液冻结的文字：观测到稳定锚点“林暮”。
叙事链接建立……数据收集中……命运推演启动：存活剩余时间——71: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