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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砸在窗户上,没个停的时候。不是“滴答”,是“咣咣”地砸,跟外头有人拿石头扔你家玻璃一样。

屋里一股子霉味儿,墙角那一大片黑绿色的霉斑,看着跟地图似的。我缩在沙发上,沙发也潮了,坐下去***底下跟垫了块湿毛巾。

肚子叫得比外头的雷声还响。

我掰开手里最后半包饼干,一股子哈喇味儿。抖了抖,饼干屑掉在腿上,我一粒一粒地捻起来,塞进嘴里。舌头都麻了。

“哥……”

江念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从卧室里飘出来。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被子也潮了,估计有二十斤重。她的小脸蜡黄,嘴唇干得起了皮。

“嗯?”我应了一声,嗓子干得像砂纸。

“我饿。”

我心里头跟被针扎了一下。核桃就那么大,壳子占了一大半,掰开里头就一丁点儿仁。我这点饼干,就是那点儿仁,我嚼烂了喂给她,她也活不了。

“再忍忍。”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烫手。“喝点水。”

墙角立着半瓶矿泉水,还是三天前我冒着雨,从楼下漂过来的一个破箱子里翻出来的。水里头有股土腥味,晃一晃,底下还有沉淀。

江念看着那瓶水,眼泪就下来了。

“哥,我想喝可乐。”她哭着说,“冰镇的。”

我心里那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可乐?这当口,有口干净水喝就不错了。我为了这半瓶水,跟条野狗似的在垃圾里刨,胳膊上还划了老大一道口子。

可我没骂她。

她从小就是这么个脾气,没吃过苦。爹妈走得早,我把她拉扯大,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现在这世道,把她那点娇气磨没了,也就剩下这点念想了。

“等雨停了,哥给你买。”我把水递过去,“先喝点这个垫垫。”

她不接,眼泪掉得更凶了,金豆子似的往下砸。

“我不喝,脏。”

她哭得抽抽搭搭,身子一抖一抖的。那手没什么力气,就那么搭在了水瓶上。

我正想说点什么,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那瓶子,江念手碰着的那个瓶子,发光了。

不是什么刺眼的光,就是一层淡淡的,跟萤火虫***上那点光差不多的白光。

光就那么一闪,没了。

我以为自己是饿花了眼。

可地上,“哗啦啦”一阵响。

我低头一看,魂儿都快吓飞了。

就在江念的床边,地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百瓶矿泉水。瓶子干干净净,商标崭新,瓶盖都没开过。跟刚从超市货架上拿下来的一样。

我俩都傻了。

江念的哭声都停了,就那么张着小嘴,看着地上的水。

“哥……这……这是……”

我腿肚子有点转筋,扶着墙才没坐地上。我过去,哆哆嗦嗦地拿起一瓶。

凉的。

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甜的。

是干净水的味道。

我“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水顺着喉咙流下去,那股烧灼的感觉才好了一点。

“念念……”我看着我妹,声音都变调了,“你……你干的?”

江念也懵着,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水,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啊……我就碰了一下……”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碰了一下?

我把手里那半包发霉的饼干递过去。

“你再碰碰这个。”

江念犹豫了一下,伸出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饼干的包装袋。

又是那层白光。

一闪。

“哗啦啦……”

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一百包崭新的、包装完好的、印着生产日期的苏打饼干。

我撕开一包,掰了一块塞进嘴里。

脆的,香的,带着一股子葱油味。

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饼干。

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我控制不住。我活了二十年,没这么哭过。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就是……就是那口气松了。人绷着一根弦,快断了,突然有人给你续上了。那滋味,跟死过一回差不多。

江念也哭了。她抱着一包饼干,一边吃一边哭,吃得满脸都是渣子。

“哥……我们是不是……不用饿死了?”

我没说话,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她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硌得我生疼。

“嗯。”我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做噩梦了,我哄她一样,“不用了。”

我们有水了,有吃的了。

在这泡烂了的世界里,我们能活下去了。

我把江念哄睡着,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跟天河决了口子一样。可我心里,头一次这么亮堂。

我看着满地的水和饼干,这不是什么魔术,也不是幻觉。

这是我妹子的本事。

我不知道这本事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得把她当个宝,不,比宝还金贵地护着。

我走到门口,把那个用烂木头顶着的门,又加了两把椅子。从厨房找了把菜刀,磨了半天,磨得锃亮。

我握着刀,坐在门后头。

外头的世界,还是地狱。

可我们这间屋子,从今天起,是我们的田,我们的地。谁想来抢食,就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人饿急了,鼻子比狗还灵。

我们这屋里突然有了饼干的香味,虽然我把窗户缝都用破布堵上了,但那股子味儿还是往外钻。

第二天半下午,门就响了。

“咚,咚咚。”

不急,很有礼貌。

我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把菜刀攥在手里,贴在门后头。

“谁?”

“小江啊,是我,你王叔。”

是住对门的王叔,叫王和平。以前在厂里看大门的,老实巴交一个人。

我心里那根弦松了点,但没全松。

这世道,老实人三个字,不值钱。

“王叔,有事?”我隔着门问。

外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王叔那带着点儿讨好的声音。

“那个……小江啊,你家……是不是有吃的?”

来了。

我从猫眼里往外看。王叔一个人,佝偻着背,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泥。他旁边,还站着他老婆,王婶,怀里抱着他们家那个才五岁的小孙子。一家三口,跟逃荒似的。

那孩子,瘦得跟个猴儿一样,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家的门,舔着嘴唇。

江念也醒了,走到我身边,也从猫眼里看。

“哥……”她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没说话。

我不是圣人。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闲心管别人。

可那孩子的眼神……

“小江,开开门,叔求你了。”王叔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婶子也快不行了……孩子……孩子他……”

他说不下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在门外头“呜呜”地哭。

我心里头跟压了块大石头。

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前过年,王婶还给我们送过饺子。

江念拽了拽我,“哥,给他们点吧。那孩子……太可怜了。”

我咬了咬牙。

开了个门缝,用身体挡着,没让他们看见屋里的情况。

“王叔,我家也没多少了。”我从身后拿出一瓶水,两包饼干,递出去,“就这些了,你们先垫垫。”

王叔看见水和饼干,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抢过去,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谢谢……谢谢你小江!你真是好人!救命恩人啊!”

他拧开瓶盖,先给他孙子灌了几口,又给他老婆。他自己舍不得喝,就舔了舔瓶口。

那孩子吃了两口饼干,噎着了,王叔赶紧给他拍背。

我看着他们,心里不是个滋味。

“行了,王叔,赶紧回去吧。外头不安全。”我准备关门。

“唉,等等!”王叔突然叫住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还有事?”

王叔搓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我门缝里瞟。

“小江啊,你这……还有没有多的?叔拿东西跟你换!”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金戒指,“你看这个,纯金的!以前我给我老婆买的!现在这玩意儿也没用了,就换你两瓶水,十包饼干,行不?”

我盯着那金戒指。

在以前,这玩意儿能换不少钱。

可现在,它连块发霉的饼干都不如。

我摇了摇头,“王叔,真没了。就这还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王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小江啊,婶子求你了!”她抱着我的腿哭,“我家小宝发烧了,烧得说胡话!你就再给一瓶水吧,就一瓶!婶子给你磕头了!”

我最见不得这个。

一个长辈,跪在你面前。

我心里一软,就想再拿一瓶水。

可我手还没动,就看见王叔的眼神。

他看着我屋里,眼神里不是感激,不是祈求,是一种……贪婪和算计。

我心里那点儿怜悯,瞬间就凉了。

这门,不能开。

开了,就是引狼入-室。

“王叔,王婶,你们起来。”我把声音放硬了,“我家真没了。你们再这样,邻居都没得做了。”

我用力,把门关上了。

外头是王婶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王叔的咒骂。

“不识抬举的东西!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等我们家老三回来,看我不砸了你的门!”

他们家老三,叫王虎,是个混子,以前就因为打架进去过。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头的声音,手心里全是汗。

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他们一家人那眼神里,我看到了比饥饿更可怕的东西。

江念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哥,别怕。”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眼睛里也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坚定。

“我不怕。”我说。

我怕的不是王虎,我怕的是人心。

这门,得加固了。

我把屋里能搬的都搬了过来,桌子,柜子,死死地顶住门。

晚上,我没睡。

我抱着刀,坐在门后。

江念也没睡,她就坐在我旁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哥,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会停的。”我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

也许,永远都不会停了。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外头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很乱,不止一个人。

我一下就醒了,握紧了手里的刀。

脚步声停在了我家门口。

然后,是王叔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清晰。

“虎子,就是这家!我亲眼看见的,他家肯定藏了不少吃的!”

“妈的,给脸不要脸。”一个粗哑的声音骂道,“给我撞!”

“砰!”

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整个屋子都跟着晃。

我心里一沉。

他们,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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