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祖父守灵那晚，我发现了他的遗嘱。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亿万家产，全归我哥。而我，
只配拿五千两银子嫁人。 那一刻，我全身的血都凉了。十五年的偏爱，全是假的。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当夜，我撕了真遗嘱，铺开宣纸，对着烛光，
一笔一划仿起了祖父的字迹。我把沈明轩和沈知意的名字，调了个个儿。
1.祖父去了。就在一个看似寻常的雨夜，痰涌上来，没能熬过去。府里瞬间挂满了白幡，
哭声震天。我穿着粗麻孝服，跪在灵堂的角落里，看着那口厚重的楠木棺材，心里空落落的。
眼泪流不出来，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祖父生前，待我极好。
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哥哥沈明轩有的，我沈知意从来不少。甚至因为我喜好读书写字，
丹青绘画，祖父还特意请了更好的西席先生，库房里的好纸好墨，也随我取用。
他常摸着我的头，对来访的客人夸赞：“我家知意，若是个男儿，必能考取功名，
光耀我沈家门楣。”那时我虽小，却也窃喜，以为在祖父心里，我与哥哥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我更聪慧些，他或许更偏疼我两分。哥哥对此时常不满，
嘟囔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祖父听了，也只是笑笑，从不真的斥责他。如今想来，
那笑容里，或许藏着的全是敷衍。他对我的种种好，不过是世家大族养个女儿该有的体面，
如同精心喂养一只雀鸟，羽毛漂亮些，叫声清脆些，逗个乐子也就罢了。真正的家族根基，
他从未想过要交到我手上。丧仪办得隆重，父亲悲痛过度，一应事务多是母亲和管家在操持，
哥哥作为嫡孙，自然也要在前厅接待吊唁的宾客。我跪得腿脚麻木，
母亲悄悄示意我先回房歇息片刻，祖父生前最常待的书房还需整理一番，有些他的私物，
需得仔细收好。我依言起身，带着贴身丫鬟阿月，去了祖父的书房。
书房里还弥漫着他常用的墨香和一丝淡淡的药味。摆设依旧，仿佛他只是暂时离开。
我的心口又是一阵酸涩。我吩咐阿月去整理书架，自己则走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
上面摊着几本他常看的账册，还有未写完的半幅字。我小心地将那幅字卷起，准备收好。
指尖碰到书案一角时，却感觉有一处微小的凸起。我心下一动。祖父的书案有暗格，
我是知道的，小时候顽皮，曾见他打开过，里面放着他最珍爱的几方古砚。我循着记忆，
手指在案几侧面摸索，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隐蔽的抽屉弹了出来。
里面没有什么古砚，只放着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我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鬼使神差地，
我取出了那个盒子。盒子没有上锁，我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卷帛书，质地细腻，
边缘有些微磨损，显是时常被展开观看。帛卷最右侧，是几个沉稳有力的字——遗嘱。
2.是祖父的笔迹无疑。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祖父竟早已立好了遗嘱？为何从未听提起过？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缓缓将帛书展开。前面的内容，是些家族训诫和场面话，
嘱托子孙和睦，守成创业。我快速掠过，直到看见财产分割的部分。目光扫过那些字句，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沈氏所有田产、宅邸、商铺、库银、古玩珍品，
及一切族产，皆由嫡孙沈明轩继承。望其克勤克俭，光大门楣……”“……嫡长女知意，
性情温婉，特备嫁妆白银五千两，锦缎百匹，玉饰一盒，待其出阁时交付。日后当恪守妇道，
相夫教子，安分度日……”密密麻麻的字，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眼睛里，
扎进我的心里。全部！哥哥继承全部！而我，只有五千两银子和一些东西，就被打发出门？
还“安分度日”？平日里那些夸赞，那些笑容，那些看似一视同仁的待遇，
此刻全都化成最尖锐的嘲讽，刺得我体无完肤！原来在他心里，我终究只是个外人，
一件迟早要泼出去的水！沈家这泼天的富贵，这偌大的家业，
从来就与我沈知意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
我几乎站不稳，扶住书案才勉强撑住身体。帛书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案上。“小姐？
”阿月察觉到我的异样，担忧地走过来。我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起遗嘱塞回盒子，
迅速关上暗格，动作快得几乎带风。胸腔里堵得厉害，一股腥甜气涌上喉咙。“没事。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沙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我紧紧抱着那个木盒，
像是抱着一块冰，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院落。一路上遇到的丫鬟仆妇皆低头行礼，神色哀戚，
但我却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一种对即将一无所有之人的怜悯。刚走进院子，
就听见正厅方向传来母亲和哥哥的声音。他们似乎刚从灵堂回来歇脚。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隐在廊柱后。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一丝如释重负：“……你祖父去了，
这个家往后就指望你了。明轩，你可要争气啊。”哥哥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悲伤，
反而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自得：“母亲放心，祖父既然将家业托付给我，
我必不会让他失望。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却依旧清晰地传到我耳中：“只是知意年纪也不小了，守孝期满后，她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我看吏部张侍郎家的公子就不错，虽是续弦，但张家势大，于我们沈家将来大有裨益。
早点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我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母亲沉默了片刻，
叹了口气：“话虽如此，总得问问知意自己的意思……”“女子婚事，
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她做什么？”哥哥的语气带上了不耐烦，
“难道她还能一辈子赖在家里不成？嫁去张家是她的福气！”呵。福气？
3.原来在我那好哥哥眼里，把我当成一件礼物，送去给他的前程铺路，就是我的福气。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祖父那纸冰冷的遗嘱之上！建立在彻底剥夺我继承权的基础之上！
他们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如何利用我最后的那点“价值”了。
最后一丝对亲情的幻想，彻底粉碎。我抱着木盒，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房间，关紧了房门。
外面的哀乐声、哭声似乎都远去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声。我走到书案前，
猛地打开木盒，将那卷帛书狠狠摔在桌上！凭什么？就因为我不是男子？
我沈知意哪里比不上沈明轩？论才智，论心性，他哪一点配执掌沈家？祖父，你真是瞎了眼！
愤怒和委屈像毒火一样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不能接受！
我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绝不甘心将母亲一辈子的心血、将本可能属于我的一切，拱手让给那个庸碌自私的哥哥！
目光死死盯在那卷遗嘱上。祖父的字迹，我熟悉无比。我临摹过无数次，
甚至能模仿得以假乱真，常逗得他开怀大笑。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
如同破土的毒笋，猛地钻入我的脑海。
然这遗嘱如此不公……既然它注定要毁了我……那我为什么不能……让它变得“公平”一点？
心脏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猛地转身，打开我存放画具的箱子，
从最底层翻出几张颜色、质地都与那遗嘱帛书相近的旧绢帛。又找出我珍藏的，
与祖父常用的一般无二的墨锭和朱砂。铺开绢帛，研磨调墨。我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但落下第一笔时，却异常稳定。祖父的字体，磅礴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我一笔一划，
小心翼翼地临摹。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像一个正在密谋的鬼魅。
窗外，夜凉如水。4.而我笔下，正在书写一场足以打败整个沈家的风暴。
“……沈氏所有田产、宅邸、商铺、库银、古玩珍品，及一切族产，皆由嫡长女知意继承。
望其克勤克俭，光大门楣……”“……嫡孙明轩，心性仍需磨砺，特予城外田庄两处，
铺面三间，令其自力更生，辅助其妹，不得有误……”我和哥哥的名字，在笔尖下，
悄然对调。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我握着笔的手稳稳落下最后一个字，然后提起，
小心地吹干墨迹。桌案上，两卷帛书并排铺开。一卷是祖父的真迹，冰冷而残酷。另一卷，
是我的“杰作”，字迹、布局、甚至那种经年累月留下的细微磨损感，我都极力模仿，
几乎一模一样。像，太像了。连我自己盯着看久了，都有些恍惚。但我知道，这是假的。
这是我用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熬着心血描摹出来的逆鳞之作。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敲，
又重又急。方才全神贯注时还不觉得，此刻稍一松懈，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便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伪造遗嘱，
尤其是篡改家族继承这等大事，一旦被发现，会是何等下场？我不敢细想。沉塘？绞刑？
最轻也是被逐出家门，永世不得翻身。阿月端着一盏热茶进来，看到桌案上的两卷帛书，
吓得手一抖，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煞白，指着那两卷帛书，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小声点！”我厉声低喝，一把将她拉过来，手指冰凉，
“想死吗？”阿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全是惊恐的泪水，拼命摇头。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怕已经没有用了。既然做了，就必须做到底，做得天衣无缝。
“阿月，”我抓住她冰冷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你是我从沈家外面带进来的，这府里，
我唯一能信的只有你。我现在做的事，若是成了，往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若是败了……”我顿了顿，声音发涩：“你我主仆二人，怕是都难逃一死。
”阿月眼泪流得更凶，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小姐，
奴婢的命是您救的，您要做什么，奴婢都跟着您！死也不怕！”“好。”我松开她，
指着那两卷遗嘱，“现在，我们要把真的藏起来，把这假的，放回祖父书房的暗格里。
”这才是最凶险的一步。祖父刚去，书房那边人来人往，虽然夜里清净些，
但灵堂守夜的人就在不远处，随时可能有人过来。“小姐，这太危险了！
万一被人看见……”阿月的声音都在发颤。“没有万一。”我打断她，眼神冰冷，
“必须不能被人看见。你去外面守着，盯着灵堂那边的动静，有人往书房来，就学猫叫。
我动作很快。”我将真遗嘱卷好，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旧画筒里，
混在我平日练字的一大堆废稿之中，放在书架最角落。然后，我拿起那卷假遗嘱，
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闪身融入夜色里。5.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
才发现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廊下挂着白灯笼，光线昏暗，
在地上投下摇曳模糊的影子。远处灵堂的哭声和和尚念经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更衬得这通往书房的路径寂静得可怕。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好不容易摸到书房门口，左右张望，确认无人。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闪身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从窗外透进来。
熟悉的墨香和药味还在，却平添了几分阴森。我不敢点灯，凭着记忆摸索到书案旁。
手指颤抖着找到那个隐秘的机关。“咔哒。”暗格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迅速将假遗嘱放入，合上暗格。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靠在书案边大口喘气。
就在这时——“喵呜——”外面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是阿月！有人来了！我头皮一炸，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躲，却根本来不及！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完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绝望地闭上眼睛。“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提着灯笼走了进来。灯光晃动，照亮了来人的脸——是哥哥沈明轩！
他似乎是喝了些酒，脸色泛红，眼神有些涣散，大概是守灵守得烦闷，偷溜出来透气。
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沈知意？
你大半夜不守灵，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血液都凉了。
我强迫自己站直身体，脸上挤出一点悲伤和疲惫：“心里难受，想来祖父书房坐坐，
感觉他还在一样。”我的声音刻意放得低哑，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
沈明轩狐疑地上下打量我，目光扫过书案，又扫过四周。灯笼的光线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哼，”他嗤笑一声，“少在这里假惺惺。祖父去了，往后可没人再惯着你了。安分守己些，
早点找个婆家嫁出去，别给家里添乱。”6.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人。
但我此刻却庆幸他的刻薄和自大。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架旁，
似乎想找本书，翻了翻又不耐烦地放弃，嘟囔着：“晦气地方，一股老头子味儿。”说完，
他也不再看我，提着灯笼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才猛地松了一口大气，整个人顺着书案滑坐在地上，手脚冰凉，不住地发抖。
刚才……只差一点……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和表情，
做出一副刚刚哀思过的模样，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阿月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我回来，
差点又哭出来。“小姐，您没事吧？大少爷他……”“没事了。”我打断她，声音疲惫至极，
“他没发现。”回到房里，关上门，我看着桌上那盏跳跃的烛火，看着那一堆练字的废稿，
那卷真遗嘱就藏在其中。假遗嘱已经放回去了。但真遗嘱，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绝不能留在身边。烧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被我立刻按下。不，不能烧。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是能证明那份假遗嘱是“假”的唯一证据。虽然危险，
但或许将来某一天，它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必须把它藏到一个绝对安全，
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藏到哪里？我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后，
落在了墙角那个半人高的青瓷画缸上。那里面插放着我历年来的画作卷轴，
有些自己觉得不满意的，便一直扔在那里，蒙尘已久，从无人问津。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走过去，从一堆卷轴里抽出一个看起来最旧最不起眼的。展开，
那是一幅我早年临摹失败的《西山行旅图》，笔法稚嫩，墨色灰暗，毫无价值。
我将真遗嘱的帛书仔细卷好，用油纸包了一层，又塞进一个更细的竹筒里封好。然后，
我小心翼翼地撬开这幅旧画卷的轴杆一端，将那个细竹筒塞了进去，再将轴杆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切，我将画轴重新扔回画缸最底层，混在一堆废稿之中。好了。7.现在，
假的变成了真的。真的，变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一场无声的战争，刚刚打完第一场，而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窗外，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祖父头七刚过，沈家正厅的气氛就陡然一变。白幡还未撤尽，
空气里还残留着香烛纸钱的味道，
但那种纯粹的悲伤已经被一种紧绷的、暗流涌动的紧张所取代。
族中有头有脸的长辈们都来了，按资排辈坐在厅堂两侧，父亲和母亲坐在主位下手，
哥哥沈明轩站在母亲身后，腰板挺得笔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期待和志在必得。
我坐在稍远一些的女眷位置上，低眉顺眼，手里绞着一方素帕，指尖冰凉。
阿月垂首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管家沈忠捧着那个紫檀木盒，
步履沉重地走到厅堂中央。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盒子上。“今日，奉老太爷遗命，
当众宣读遗嘱。”沈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打开盒子，取出了那卷我亲手临摹的帛书。
哥哥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母亲也紧张地攥紧了帕子，目光殷切。
沈忠缓缓展开帛书，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无人细听。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着最关键的那部分。
“……沈氏所有田产、宅邸、商铺、库银、古玩珍品，及一切族产……”沈忠念到这里，
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迟疑了一瞬，但还是继续念了下去：“……皆由嫡长女知意继承。
望其克勤克俭，光大门楣……”“什么？！”话音未落，
哥哥沈明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脸上的得意瞬间粉碎，
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扭曲得几乎变了形。母亲也“霍”地站起身，
失声惊呼：“忠叔！你是不是念错了？！这怎么可能！”厅堂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各位叔伯爷辈面面相觑，议论声骤起。“嫡长女继承？” “老太爷糊涂了？
” “从未听过此等规矩！” “这……这不合礼法！”二叔公，
族里最年长也是最古板的长辈，用力顿了顿拐杖，沉声道：“沈忠，再念一遍！仔细些念！
”沈忠额角冒汗，又仔细看了一遍帛书，艰难地开口：“……确，
确实写的是……由嫡长女知意继承……”8.“这绝不可能！”沈明轩猛地冲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