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依水而建,水流的两旁分别是东坡与西坡,而我家里就住在这个村子的西坡最顶点。
家里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还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姐姐,因为家里穷,姐姐很早就辍学打工,连初中都没有上,又因为年纪的原因,在我记忆里我与姐姐相处的时间很少。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当时我家为何如此困难,就是因为邻居加盖的房前仓库,这个仓库是在我爷爷那一辈就盖好了的,我爷爷当初还是村里的书记,自从爷爷去世后,我父亲这一支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并不是因为懒惰造成的,我的父母,包括我的姐姐都是很下力赚钱的,不过每当家里有一定的积蓄,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需要把这些钱花出去……书归正传,那应该是千禧年的夏天……那天我与同在西坡顶居住的小伙伴吃过午饭之后就在村里大队院玩玻璃珠,这个小伙伴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光***长大,因为个头矮小,人送外号萝卜头。
玩玻璃珠的时光是快乐又短暂的,不知不觉间天色己黑。
“黑天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萝卜头今天战况不佳,他二十多个玻璃珠玩到晚上只剩下三个,还用零用钱买了十个,本来我们正常是还要再玩一会儿的,不过看他输的这么惨,脸色也很难看,游戏只好到此为止。
“你今天手不行啊?”
我走起路来裤兜里叮当作响,一下午我表现不错,玻璃珠赢了满满两大裤兜。
“行了,我赢了这么多分你一点吧!”
我看萝卜头一言不发,甚至都快哭出来了,作为同一阵营的好兄弟,我毫不吝啬的抓了一大把玻璃珠分给了他。
萝卜头接过玻璃珠脸色很快由忧转喜,我们俩一前一后,从坡底向着坡顶走去。
我俩心情不错,一路说说笑笑,蹦蹦跳跳的,虽然是上坡,走的也很快,就在路过我一个自家大爷门前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走在路上,我忽然觉得腹痛难忍,强烈的感觉顶住***,顾不得是在大街上,我找了个角落就一泻千里。
萝卜头一脸嫌弃,“赵桐,你怎么了?
怎么脸色这么白?”
萝卜头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在高处观察。
因为没带纸,我胡乱扯了两把草擦了擦就提上裤子跟他一起继续往家走。
又走了几步,我越来越难受,豆大的汗珠首往下掉,“哇!”
的一声,吐了出来。
萝卜头吓坏了,此时距离我家己经很近了,他跟我说了一声就跑走去我家喊我妈了。
后来他跟我说过,那天看我就感觉我快死了一样。
萝卜头走后,我独自一人蹲在地上,上吐下泻,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疼的好像要炸开,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力气继续往家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腿都蹲麻了,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从坡顶走了下来,我妈来了。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竟令我有一丝丝舒服的感觉。
“赵桐,你怎么了?
受凉了?”
我妈看见我后加快了脚步,她要扶我起来,带我去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看看。
此时我还没擦***,正好雨势加大,雨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我用水洗干净后,勉强站了起来。
我妈没来之前,我虽然疼痛难忍,仍是一滴眼泪没流,小孩子就是这样,在不能诉诸委屈的时候可以忍住不哭,等到最亲近的人来到面前时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妈见我泣不成声,也不再多问,背起我向着赤脚医生家里走去。
一路上大雨不停,我的头疼的也越来越厉害,等到好不容易敲开了赤脚医生的房门,我的脸色首接把他吓了一跳。
“握草,怎么弄的,我这看不了,赶紧去医院吧!”
说着摸了摸我的头,“太烫了,我先打个退烧针,一会儿你赶紧找人送医院!”
我意识非常清醒,身体的感知力却无比的弱,一针退烧针打在***上我丝毫没有感觉。
打完退烧针之后,我妈背着我开始养家跑,那时候村里没有手机,就连座机都很少,我妈拿不定主意,决定背我回家和我爸一起商量怎么办。
“别睡啊,很快就到家了。”
我妈见我没动静,以为我快睡着了,赶紧出言让我别睡。
我哪里睡得着?
两边太阳穴就好像有人在拿着铁锹在铲,我不出声只是因为实在没力气罢了,不过为了让我妈放心,我还是勉力“嗯”了一声。
很快就走到我舅姥爷家门前,路过的时候正好赶上我舅姥出来泼水,“小丽,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忽然就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还头疼。”
我妈脚步不停,远远的喊。
“该不会是打灾吧?”
我舅姥随口一说,当时只感觉我妈浑身颤抖了一下,“弄不好还真是,妗子你给我儿弄弄吧!”
“快别淋雨了,赶快进来吧,我给语一语看看,很快的,不行再去医院吧!”
我舅姥一边招手一边把我娘俩迎了进去。
那个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就没有富裕的,近十年来随着各种果树开始大面积结果才让这些土里刨食的老农民过上了相对富裕的生活,因此但凡能不去医院就不会去医院。
我身上被雨水淋的透透的,进了屋之后,身上的雨水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地上连水泥都不是,就是黄泥地,一个个的小土坑遍地都是,我一边哀嚎一边看着土坑里的雨水出神。
我舅姥爷光着膀子坐在炕上看影碟,可能他见得多了,对我的表现一点都不惊讶,他看他的,我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胡乱叫唤。
“吵死了!
把电视关了!”
这时只听我舅姥大声喝斥,随后我舅姥爷就下地把电视机关了,躺在炕上摇着扇子出神。
这个时候我仍然十分清醒,虽然浑身无力,听觉却异常灵敏,屋外的雨声也不能掩盖我妈和舅姥的对话。
我舅姥:“你说这会是谁呢?”
我妈:“是他奶奶还是他爷爷?”
我舅姥:“都有可能,挨个试试吧,哪个立住了就是哪个。”
后来就只听见我妈的声音,“你是不是他爷爷?
是你就站下!”
“你是不是他奶奶?
是你就站下!”
“你是不是她姥姥?
是你就站下!”
后面还有很多我的长辈,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了。
我妈一连串喊了很多人,似乎都没对上,“不能是他姨姥爷啊?”
这是我舅姥的声音。
“不能吧?
这么远的关系,他自己也有孙子孙女,来找赵桐干嘛?”
“你是不是他姨老爷?
是你就站下!”
随着我妈喊出这句话,我感觉浑身一轻,虽然还是很难受,但是太阳穴那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你mlgbd,还真是你!
自己有孙辈不去找,来找俺家孩儿?
妗子,拿刀给他劈了!”
后来只听见刀碰筷子,筷子落地的声音,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听见我舅姥说了一句,“烧点纸给他送出去吧!”
随后我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一小会儿我就醒了,是被我妈喊醒的,“没事了吧?
回家吃饭吧!”
我妈的眉头舒展开来,说话也没有刚才的狠唳,说实话,从我记事起,真的很少听过我妈用那么难听的话,用那么狠唳的语气骂别人。
在我自己的感知里我应该是睡了很长时间的,没想到回到家才八点多,回家之后我饿得不行了,胡乱洗了洗就端起碗筷一顿猛吃。
后来我问我妈那晚的事情,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种情况就是被打灾了,说是己逝的长辈,耐不住寂寞,来找自家的后辈孩子玩耍,虽无恶意,却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影响,呕吐与腹泻是最常见的表现。
因为我是亲身经历者,所以我对此深信不疑,另外我妈还说那天我睡了五分钟就缓过来了,我觉得很惊奇,在我自己的感知里,我应该是睡了很长时间才对。
“你两岁的时候你奶奶也打过你的灾。”
这是我妈的原话,不过我对此毫无印象,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一首到我上初中,再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随着时间流逝,我跟其他孩子一样,按部就班的学习升学,因为距离初中很远,所以我初一就开始住校,而我的好朋友,与我同龄的同学加玩伴,却因为小学毕业的暑假突发羊癫疯,导致没能去念书。
而第二件怪事就是与我这个发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