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手凌晨四点,陆沉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气息,像极了他童年记忆里的医院。他躺在沙发上,
毯子滑落在地,双手——沾满暗红色的血。他猛地坐起,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不……不是我……”他喃喃自语,却在下一秒僵住。血已经干涸,裂开细小的纹路,
像干涸的河床。他冲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疯狂搓洗。水变红,又变淡,但他知道,
有些东西,洗不掉。他翻出床头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202X年X月X日,
凌晨一点十七分。我刚从B区回来。第8个,净化完成。他罪有应得。陆沉,你不会记得的,
但我会替你记住。”声音低沉、冷静,带着一丝近乎愉悦的叹息。不是他的声音。
陆沉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录音笔。他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新闻页面。突发今晨,
B区“仁和诊所”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死者为前儿科医生周某,
因涉嫌多起儿童性侵案被举报但未起诉。死因:颈部压迫致窒息,现场无打斗痕迹,
墙上留有血字:“罪人,净化。”清道夫案,回来了。三年前,这起连环案轰动全城,
七名“有罪之人”被以相同方式处决,然后突然停止。而他,陆沉,
是当时负责心理侧写的专家。也是最后一个接触凶手的人。他冲到衣柜前,
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件黑色风衣,不见了。他记得自己把它烧了。可现在,它就躺在床下,
卷成一团,袖口沾着血迹,内袋里还塞着一张字条:“你不是凶手,但你必须成为凶手。
——医生”陆沉跪倒在地,头痛如裂。他看见碎片——火光、尖叫、一个女人倒下的身影。
他母亲的脸。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如果我醒来,发现自己杀了人,
请相信……那不是我。”可下面,还有一行字,墨迹不同,笔力刚硬:“但‘我’,就是你。
”他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镜子。镜中,他正微笑。可他根本没有笑。那笑容冰冷、从容,
像一把手术刀,缓缓划开他的理智。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沈记者……我是陆沉。”他声音沙哑,“我可能……杀了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知道。我正赶去你那儿。但陆沉……你得告诉我,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他望着镜中那个“自己”,轻声说:“我不记得了。
”第二章:录音笔里的陌生人凌晨五点十七分,沈雨敲响了陆沉的门。
她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发梢微湿,像是刚从雨中跑来。陆沉开门时,
她盯着他苍白的脸看了三秒,才低声说:“你看起来像刚从坟里爬出来。”陆沉没说话,
侧身让她进来。屋内依旧弥漫着那股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他把录音笔递给她:“听这个。”沈雨戴上耳机,眉头逐渐收紧。播放结束,她摘下耳机,
声音冷静:“这不是你的声线。频谱分析显示,音色、语调、呼吸节奏都不同。
但……声带振动模式,和你高度相似。”“意思是?”陆沉坐在沙发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阳穴。“像是同一个人,但不是你。”沈雨盯着他,“或者,
是你的某个‘部分’。”陆沉闭上眼。他不想听“多重人格”这个词。那意味着他疯了。
而疯子,不配查案。可他已经疯了。“我查了周某的背景。”沈雨翻开笔记本,“三年前,
他是‘阳光儿童康复中心’的主治医师。那家机构,曾被举报系统性虐待儿童。
你母亲……是那里的护士长。”陆沉猛地睁眼:“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
”“我查了旧档案。”她语气平静,“也查了你。陆沉,你母亲死于火灾,官方结论是意外。
但现场有挣扎痕迹,且她死前曾向教育局递交举报信。信的内容,
是关于周某等人用‘治疗’名义性侵儿童。”陆沉的呼吸乱了。
他从未将母亲的死与这些受害者联系起来。可现在,一条隐秘的线,正从血泊中缓缓浮现。
“你有没有想过,”沈雨靠近一步,“你不是凶手,而是……复仇者?”“不可能。
”陆沉摇头,“我从没杀过人。”“可你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她指向那件染血的风衣,
“你确定,那不是你穿去的?”陆沉沉默。他不确定。他只记得昨晚九点,自己在公寓看书,
然后……头痛。再睁眼,就是凌晨四点,双手沾血。“我需要催眠。”他忽然说,
“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沈雨摇头:“不行。你这种情况,贸然催眠可能引发人格激烈对抗,
甚至导致意识崩溃。你得先建立‘监控机制’——用外部记录,对抗记忆断层。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设备:“我给你这个。24小时录音,自动上传云端。同时,
我在你家装个摄像头,只拍客厅。你同意吗?”陆沉盯着那个黑色小圆点,
像一只沉默的眼睛。他点头。“还有一件事。”沈雨低声说,“我昨晚调了B区诊所的监控。
案发时段,有个身影进入诊所。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走路姿势……和你一模一样。
”陆沉的心跳几乎停止。“更奇怪的是,”沈雨继续说,“他在离开时,
抬头看了摄像头一眼。”“然后呢?”“他笑了。”沈雨看着他,
“就像你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那样——你根本没笑,但他在笑。”屋内陷入死寂。窗外,
雨开始落下,敲打着玻璃,像无数手指在轻轻叩门。陆沉缓缓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
他感觉不到表情,却仿佛能听见体内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你不是我,但我是你。
”他打开录音笔,按下录制键。“202X年X月X日,凌晨六点。我,陆沉,开始记录。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会找到真相。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人,请相信……那不是我。
”他停顿一秒,又补上一句:“但‘我’,可能就是你。”第三章:沈雨的真相凌晨两点,
陆沉仍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旧新闻档案。
“阳光儿童康复中心”七个字像烧红的铁烙在视网膜上。照片里,母亲穿着护士服,
站在门口微笑。她身后,是那栋如今已被查封的三层小楼。而名单上,
周某的名字赫然在列——主治医师。他翻到下一页,突然僵住。一张合影中,
母亲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婉。陆沉放大图片,手指颤抖。那是沈雨。
不,不可能。沈雨才三十出头,而这张照片是二十年前拍的。
可那眉眼、那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他猛地抓起手机,拨通沈雨的号码。
“你认识我母亲?”他开门见山。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在档案里见过她。
”沈雨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是举报人,也是受害者。”“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和她一起工作过?”“我没有。”沈雨语气坚定,“我只是……研究这个案子时,
看到了这张照片。陆沉,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别让妄想干扰判断。”“妄想?”陆沉冷笑,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包里有我母亲的签名复印件?我昨天看见了。
”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三秒后,沈雨轻声说:“明天早上,我去你那儿。”通话结束。
陆沉关掉电脑,走进浴室。镜子里,他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他打开水龙头,
捧水洗脸。抬头时,镜中倒影没有动。他眨了眨眼。倒影却缓缓笑了。“你开始怀疑她了?
”那“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熟悉——是“医生”的声音。陆沉猛地后退,撞上墙壁。
“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医生”轻声说,“她接近你,不是为了真相。
她是为了……毁灭你。”“你胡说!”“那她为什么隐瞒身份?为什么偷偷备份你的录音?
为什么在你家安装摄像头时,特意避开卧室?她在找什么?”陆沉呼吸急促。
他想起沈雨安装摄像头时的神情——那不是记者的敏锐,而像在搜寻证据。“她知道你有病。
”“医生”逼近一步,声音如耳语,“她知道你会崩溃,会失控。她要的,不是揭露真相,
而是让你被当成凶手。”“闭嘴!”陆沉砸碎了镜子。玻璃碎裂声中,
他看见自己满脸是血——不,不是血,是水。他只是在洗脸。可地上,却真的有一片暗红,
从浴室门缝渗进来。他低头。脚边,一只破旧的泰迪熊,静静躺在血泊中。
它的一只眼睛掉了,另一只却直勾勾盯着他。陆沉颤抖着蹲下,捡起泰迪熊。
标签上写着:“给小陆,妈妈。”“小陆……”他喃喃自语。刹那间,
记忆如潮水涌来——一个男孩躲在柜子里,听见外面争吵。“她该死!她毁了我们!
”一个男人怒吼。“爸爸……”男孩哭泣。
“妈妈在地下室……爸爸说她该死……”陆沉抱住头,痛苦蜷缩。他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哭,
稚嫩、恐惧。“小陆”出现了。“别怕……别怕……”陆沉对自己说,却不知是在安慰谁。
突然,门铃响了。他抬头,看向时钟:凌晨两点十七分。门外,站着沈雨。她穿着白大褂,
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神情平静。“陆沉,”她说,“我来告诉你真相。”陆沉盯着她,
声音沙哑:“你到底是谁?”沈雨缓缓摘下眼镜,露出那双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是你母亲的学生。”她说,“也是她……最后的见证者。”“三年前,她死前托付我,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调查这些案子,就让我告诉你——”她停顿一秒,
声音低沉:“别让‘医生’得逞。他不是在净化罪恶,他是在完成你父亲的意志。
”陆沉浑身冰冷。“你父亲,”沈雨缓缓说,“才是第一个‘清道夫’。
”第四章:地下室的日记雨下了一整夜。陆沉跟着沈雨穿过荒废的医院走廊,
手电筒的光束在剥落的墙纸上划出颤抖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气息,像是干涸的血。“你确定她把东西藏在这里?
”陆沉低声问,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她信里说,‘在旧治疗室的地板下,
只有小陆能找到’。”沈雨停下脚步,指向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这是B-13,
你母亲最后工作的房间。”陆沉的心跳加快。他记得这个号码。他童年时,
父亲曾把他关在标有“B-13”的储物柜里,整整三天。他推开门。房间内,
一张铁床、一台老式心电图机、墙上贴着褪色的儿童画。地板是水泥的,
中央有一块明显被撬动过的痕迹。沈雨蹲下,用随身小刀撬开那块水泥板。
下面是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她打开盒子,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面上写着:“给小陆,
妈妈的真相。”陆沉接过日记,手指颤抖。他翻开第一页:“200X年X月X日,晴。
今天,我决定写下一切。如果有一天小陆看到这个,说明他已经开始寻找答案了。而我,
必须告诉他——他父亲不是英雄,而是恶魔。‘清道夫’不是正义,是病态的净化仪式。
我试图阻止他,可他……他已经开始教小陆了。”陆沉的呼吸停滞。
他继续读下去:“我发现了周某等人的罪行,想报警。可老陆说,法律救不了孩子,
只有‘清除’才能。他杀了第一个医生,还说‘小陆需要见证正义’。
他开始给小陆灌输‘净化’的概念……我害怕,那不是教育,是洗脑。我试图带走小陆,
可那天晚上……他把我关进了地下室。”日记在这里出现大片涂改,
这是‘矫正恐惧’……小陆在柜子里……他听见了……但我不敢确定他记得……如果他忘了,
也许更好……”陆沉猛地合上日记,胸口剧烈起伏。“你父亲,”沈雨轻声说,
“用‘心理治疗’的名义,对你进行极端行为矫正。他相信,只有通过恐惧和痛苦,
才能塑造‘完美人格’。而你母亲……试图阻止他。”“所以她死了。”陆沉喃喃。
“不是意外。”沈雨看着他,“是谋杀。你父亲把她关在地下室,断水断食七天,
最后用过量镇静剂结束她的生命。对外宣称火灾,是他伪造的。”陆沉后退一步,撞上铁床。
他突然想起——那场“火灾”后,他被送进福利院,直到十五岁才被亲戚接走。那三年,
他完全失忆。可现在,他开始梦见地下室。梦见母亲的声音,
从地底传来:“小陆……救我……”“医生”人格,是不是父亲意志的延续?
“不……”他低吼,“我不是他。”“那你是什么?”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是“医生”。
“你否认我,就是否认你自己。”“医生”冷笑,“我才是那个继承了父亲意志的人。
我清除罪恶,我净化世界。而你,陆沉,你只是个懦弱的旁观者。”“闭嘴!
”陆沉砸碎了心电图机。玻璃与金属四溅。沈雨突然惊呼:“你看!”在破碎的仪器后,
有一扇暗门。门上,刻着三个字:“审判室”。第五章:审判室的钟声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深处呼出的叹息。审判室里,没有灯,
只有高处一扇铁栅小窗,漏下惨白的月光,照在中央那张儿童尺寸的金属椅上。椅子上,
绑带垂落,像枯萎的藤蔓。椅面有暗褐色的污渍——是血,干了太久的血。
陆沉的脚像被钉住。他认得这张椅子。童年时,父亲曾让他坐上去,
说:“只有经历痛苦的孩子,才能分辨罪恶。”电极夹在他的手指上,电流穿过神经,
父亲在黑暗中低语:“记住这种感觉,小陆。这是正义的代价。
”“你父亲在这里‘治疗’了七个孩子。”沈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沉睡的鬼魂,
“周某、林某、赵某……他们后来都成了医生,也都是‘清道夫’的受害者。
但你母亲不知道的是——”她指向墙上一排照片,“他们,也曾是加害者。”陆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