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桥影雨水像瓢泼一样砸在陈默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左右摇摆，
也只能勉强撕开一道短暂清晰的视野。电台里，
主持人用急促的语调播报着突发新闻：“……因持续强降雨，青螺山盘山公路发生多处塌方，
目前交警已对该路段实施双向封闭，请过往车辆提前绕行……”陈默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咒骂了一句。他今天必须赶回市里参加明天一早的重要会议，
这该死的天气和塌方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导航屏幕上，唯一一条备选路线蜿蜒曲折，
需要绕行经过一个名叫“黑水镇”的地方，路程要多出将近两个小时。看了一眼时间，
已是晚上九点多。油箱告急，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他叹了口气，别无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驶向那条陌生的备用路线。离开主干道后，周遭迅速陷入一片荒凉。
路灯变得稀疏，最后彻底消失。车灯像两把微弱的光剑，切割开无边的黑暗和雨幕。
道路狭窄坑洼，两旁是黑黢黢的山林轮廓，在风雨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偶尔经过一两个寂静的村落，也是灯火零星，透着一股被遗弃的苍凉。接近午夜时分，
雨势稍歇，但雾气却升腾起来，白茫茫一片，让能见度变得更差。根据导航提示，
他需要穿过黑水镇，然后越过镇外的一座老桥，才能重新接上通往市区的公路。终于，
几点昏黄的灯火在雾中浮现，黑水镇到了。镇子比想象中还要破败萧条，街道上空无一人，
老旧的房屋门窗紧闭，只有几盏摇摇欲坠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
勉强照亮湿漉漉的石板路。整个镇子死气沉沉，仿佛沉睡在某个被遗忘的时空里。
陈默缓缓驾车穿过小镇，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哗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注意到，
一些临街房屋的窗后，似乎有模糊的人影在窥视，但当他望去时，那影子又迅速消失。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笼罩着他，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按照导航指引，他驶出了镇子，
前方出现了一座桥的轮廓。那是一座单拱石桥，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桥身爬满了深色的藤蔓植物，在夜色和雾气中显得格外阴森古旧。桥头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
上面依稀刻着“渡魂桥”三个字。渡魂桥？这名字让陈默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就在车子缓缓驶上桥面时，借着车灯的光，陈默猛地瞥见桥栏杆旁，似乎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鲜红色长裙的女人！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紧贴着脸颊，看不清面容。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面对着桥下漆黑翻滚的河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雨，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独自站在这种荒郊野外的桥上？
陈默的心跳莫名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踩了踩油门，
想尽快从她身边驶过。就在车头即将掠过那个红色身影的瞬间，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
陈默似乎看到……那个女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惨白的脸孔，
在车灯一闪而过的映照下，如同幻觉般映入陈默的眼帘。那双眼睛，空洞、漆黑，
没有任何光彩，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直勾勾地“看”向车内的他！
“嘶——”陈默倒吸一口凉气，方向盘差点打滑。他猛踩油门，车子加速冲过了桥面。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面朝着他离开的方向，
很快便被浓雾和夜色吞噬。“见鬼！”陈默喘着粗气，手心里全是冷汗。是错觉吗？
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疲劳驾驶产生的幻觉，
也许只是个行为古怪的当地居民。然而，那个鲜红的颜色和那双空洞的眼睛，
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2 如影随形过了桥，路况依旧糟糕。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陈默不得不将车速降到最低，紧张地盯着前方。
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突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车窗外的浓雾里，似乎有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他猛地转头，
窗外只有翻滚的白雾，什么也没有。是心理作用吗？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握紧了方向盘。
几分钟后，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这一次，是在左侧的后视镜里！虽然只是一瞬，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错觉！就是那种刺眼的、不祥的鲜红色！它跟来了！
那个桥上的红衣女人！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陈默的脊椎。他猛踩油门，
车子在湿滑颠簸的路上疯狂加速，试图甩掉那如影随形的红色魅影。然而，无论他开得多快，
那抹红色总会在雾气的某个角落惊鸿一瞥地出现，有时在前方雾中隐约飘荡，
有时在后视镜里紧紧跟随。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听到一种声音。起初很微弱，
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呜咽，但渐渐地，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女人幽怨的、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仿佛就在车外，
甚至……就在车顶！陈默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关掉了车载音乐，
试图确认声音的来源，但那哭声却更加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凄厉而悲伤，
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就在这时，前方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的警示牌！
陈默大惊失色，急忙猛打方向盘并踩死刹车！但路面太滑，车子失控地甩尾，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猛地撞向了路边的护栏！“砰！”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陈默的身体被安全带狠狠勒住，头撞在方向盘上，一阵剧痛和眩晕袭来。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从撞击的震荡中缓过神来。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伸手一摸，是血。
车子撞毁了左侧车头，大灯熄灭了一个，引擎盖扭曲翘起，冒着淡淡的白烟。更糟糕的是，
车子卡在了护栏和山坡之间，无法动弹。他尝试发动车子，只听得到启动机无力的嘶吼，
发动机已经熄火。他拿出手机，果然，在这荒山野岭，一点信号都没有。完了。
彻底被困在这里了。而车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雾，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红衣女人。
车顶上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但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更加令人窒息。
陈默蜷缩在驾驶座上，一动不敢动，耳朵捕捉着车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只有风吹过山林和偶尔滴落的雨声。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却越来越强烈。他感觉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浓雾和车窗，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鼓起毕生的勇气，颤抖着抬起头，望向车窗外。浓雾依旧。但在雾气中，
紧贴着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玻璃外，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红色的轮廓！她就在车外！
和他只有一层玻璃之隔！陈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副驾驶座缩去。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红色的影子，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红色的影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然后，陈默听到了一种声音——不是哭声，
而是极其轻微的、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嘶啦……嘶啦……”那声音缓慢而持续，
像一把钝刀，在一点点切割陈默濒临崩溃的神经。
3 黑水镇的夜晚刮擦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止了。车外的红色影子，
也悄然消失在浓雾中。陈默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湿透。他不敢下车，也不敢睡觉，
只能睁大眼睛，警惕地守着这辆变成囚笼的破车，祈祷天亮快点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陈默精神恍惚，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引擎声，还有车灯的光束穿透了部分雾气。有车来了！
陈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挣扎着打开车内灯，用力按响喇叭，并挥舞着手臂。
一辆破旧的皮卡缓缓停在了他的车旁。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雨衣、身材干瘦、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咋回事？
撞了？”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语气倒是直接。“对，对！大哥，帮帮忙，
我车卡住了，手机也没信号。”陈默急忙说道，像是看到了救星。
男人用手电照了照撞毁的车头，又看了看被困的位置，摇了摇头：“啧，撞得挺狠。
这大半夜的，拖车也进不来。你先跟我回镇上吧，等天亮了再想办法。”回镇上？黑水镇？
陈默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眼下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待在这里，
谁知道那个红衣女人会不会再来？“好，好，谢谢大哥！”陈默连忙道谢，拿上随身背包，
锁好车虽然也没什么可锁的了，跟着男人上了皮卡。开车的男人自称姓王，
是黑水镇的居民。皮卡在雾中缓慢行驶，王师傅话不多，只是专注地看着路面。
陈默几次想开口询问关于桥上红衣女人的事，但看到王师傅那沉默严肃的侧脸，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次回到黑水镇，镇子依旧死寂，但有了王师傅在身边，
陈默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皮卡最终停在镇子边缘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前，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简陋的家庭旅馆，门口挂着一个昏暗的灯泡，
招牌上写着“平安旅社”四个字，油漆已经剥落。“镇上就这儿能住人，将就一晚吧。
”王师傅停好车，带着陈默走了进去。旅馆前台坐着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太太，
王师傅跟她低声说了几句，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陈默一眼，没说什么，
递过来一把系着木牌的旧钥匙。“二零三，上楼左转。”房间狭小破旧，
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墙壁泛黄，家具简陋，窗户正对着黑漆漆的后街。
陈默又累又怕，也顾不上条件好坏，只想赶紧挨到天亮。王师傅临走前，站在门口，
犹豫了一下，回头对陈默说：“小伙子，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最好别好奇，
也别出门。我们这镇子，晚上不太平。”“不太平？什么意思？”陈默的心又提了起来。
王师傅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尤其是……别靠近渡魂桥。那桥……邪性得很。”他顿了顿，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几年前，有个外来的女人，穿着红衣服，半夜从那桥上跳下去了，
没捞上来。自那以后，就老有人晚上在桥上……看见她。”红衣女人！跳桥自杀！
陈默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他遇到的，果然不是活人！“看……看见会怎么样？
”陈默声音发颤。王师傅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看见她的人，多半会倒霉。
有的出车祸，有的生大病……还有的……唉，总之，你天一亮就赶紧走，离开这地方，
越远越好！”王师傅说完，匆匆下楼走了，留下陈默一个人呆立在房间中央，浑身冰冷。
原来那个红衣女鬼的传说在当地尽人皆知！而自己，不仅看见了，还被它跟了一路，
导致了车祸！现在，它会不会跟着自己……来到了这个旅馆？
4 夜半敲门声恐惧和疲惫让陈默身心俱疲，但他却毫无睡意。他检查了房间的门锁，
又用椅子抵在门后，然后和衣躺在那张散发着异味的老旧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