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台风夜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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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台风是带着獠牙来的。

咸腥的风卷着暴雨,把红树林的气根抽得噼啪作响,像无数条鞭子在抽打海面。

林砚跪在祖传的养珠排边缘,膝盖陷进软烂的淤泥里,左耳紧紧贴在一枚半开的珠母贝上。

贝壳内壁泛着珍珠特有的虹彩,本该传来珠贝呼吸的“沙沙”声,此刻却像有把钝刀子在壳里反复地削刮——那是珠母贝的哀鸣。

“这是怎么了?”

林砚喃喃自语,指尖抚过贝壳上的生长纹。

他能听懂这声音,自出生就会。

阿公(两广人对爷爷的称呼)说这是听贝人的本事,我们能听到海洋的心跳。

可村里人说这是“妖怪的耳报神”,是他们林家世代人都被大海“迷了心窍”的证据。

老窦(两广人对父亲的称呼)失踪前,也是这样跪在珠排上,耳朵贴着贝壳,最后只留下一枚磨得发亮的铜哨和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们在挖‘海眼’……轰隆!”

一道闪电瞬间劈亮夜空,林砚猛地抬头,看见红树林深处的排污管正在往外涌着一种浓稠的黑色液体。

那管子是三个月前“蓝海集团”偷偷埋的,像条毒舌,把墨绿色的毒液吐进了这片孕育过珠中之王“南珠”的千年古珠池海域。

珠母贝的哀鸣突然变调,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林砚摸出怀里的铜哨——那是老窦留下的疍家“唤贝哨”,铜身刻着螺旋纹,尾端坠着半颗珍珠。

他把哨子凑到唇边,吹起阿公教的《潮汐引》古调。

哨声刚起,诡异的事就发生了。

珠排上的珠母贝突然全部张开了壳,露出里面尚未成形的珍珠。

那些珍珠泛着死灰,表面凹凸不平,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

更骇人的是,贝群合拢时发出的“咔嗒”声,竟拼出一段模糊的人声,像老窦的声音,又像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他们在挖‘海眼’……”林砚的血瞬间凝固。

老窦失踪那天,也是这样的台风夜。

台风退去的第二天,太阳把红树林晒得冒白烟。

林砚蹲在育苗区,数着死去的幼贝。

一夜之间,三成珠苗没了,剩下的也缩在壳里不肯出来。

他用手指蘸了点海水到舌尖一尝,咸得发苦,还带着一股铁锈味——那是排污管里黑液的味道。

“阿砚,你还愣在那干嘛?”

身后传来快艇的轰鸣里夹着呼喊声,是老村长。

快艇里是几个穿蓝色工装的人,为首的是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西装熨得笔挺,显得与面前满是咸腥的养殖排格格不入。

“这是蓝海集团的赵总,”老村长从不离手的“大碌竹”(海边人常用的一种水烟筒)敲着珠排,“来跟你谈养珠场补偿的事。”

赵总笑着递过名片,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林砚先生是吧?

久仰大名,听说你是这一带最会养珠的。”

他的目光扫过珠排上的死贝,嘴角的笑没动,“可惜了,这破滩涂早晚要被台风毁了,不如卖了,我给你算最高价。”

林砚没接名片。

他认得这人,上次在镇上见过,当时他正和几个穿黑衣服的人说话,手里捏着一张地图,红笔圈住的地方,正是他家的养珠场和村边的红树林。

“填海?”

林砚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你们不知道这片红树林是古珠池的屏障?

挖了它,台风一来,全村的船都得散架,整个古珠池都要毁了。”

“这么年轻都不懂得变通?”

赵总身后的助理轻蔑地说,“赵总说了,凡是红线内的滩涂,每亩补偿十万。

签字的,今天就能拿钱。”

村民们涌了过来,眼睛盯着助理手里的现金。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十万块啊……够盖栋小楼了。”

“就是,阿砚他阿公当年就挡过码头工程,结果呢?

还不是……”后面的话没说,但林砚听得懂。

阿公是十年前没的。

当时有家公司想在龙脊礁开矿,阿公带着珠贝堵住矿洞,被诬陷偷采保护贝类而入狱,在牢里熬坏了身子,出来没半年就去了。

村民们那时也骂他“挡财路”,首到后来矿洞坍塌,埋了三个渔民,才没人再提这事。

“我不签。”

林砚站起身,比赵总矮半个头,却挺首了腰身,“这古珠池是我们疍家人的命,红树林是南海的肺,谁也不能动。”

赵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你爷爷和你爸,都因为这事没的。

你想步他们后尘?”

这话像根针,扎在林砚心上最痛的地方。

他记得,老窦失踪前,蓝海集团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赵总!”

一个年轻村民喊,“我签!

我家的海滩地在红线里!”

有第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

村民们涌上去抢笔,红圈里的滩涂转眼签了一大半。

老村长松了口气,大碌竹没再敲珠排。

赵总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对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喷漆罐,走到红树林边缘,对着一棵老红树的树干,喷了个一大大的圈,里面打上了醒目的“X”。

红漆像一道血痕,刺眼得很。

林砚突然冲过去,攥住助理的手腕。

他的手常年泡在海水里,指节粗大,长满老茧,他死死钳住对方:“谁让你喷的?”

助理疼得咧嘴:“你放手!

这都是规划好的。”

“规划?”

林砚笑了,笑声里带着海水的咸涩,“是规划着把污水排进古珠池海域,还是规划着把我们疍家人赶尽杀绝?”

赵总的脸色沉了下来:“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酒,谁爱喝谁喝。”

林砚盯着他,毫不退缩,“但这红树林和珠场,只要有我在,谁都动不了。”

他感觉老窦留下的铜哨在口袋里发烫,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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