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滚出武道社!章
冰冷的声音砸在训练馆地板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林风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站在江城大学武道社训练馆的角落,这里是社里最偏的位置,连镜子都只有一块裂了缝的。
而说话的人,是武道社的核心成员李虎,正靠在崭新的训练架上,怀里抱着手臂,身后还跟着两个社员,三人脸上全是戏谑。
周围不少社员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投过来,有同情,有看好戏,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漠然。
谁都知道,林风是武道社的“边缘人”。
半年前他凭着“武道世家子弟”的名头进社时,还有人多看了两眼。
可很快大家就发现,这所谓的“世家”早没落了——林家剑三十年前就失传了,林风手里连本像样的剑谱都没有,练的全是网上搜来的基础招式,跟野路子没两样。
这半年来,他次次比试垫底,成了社里公开的笑柄。
“听到没有?”
李虎往前踏了一步,鞋跟碾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武道社不是收容所,养不起你这种废物。”
林风抬起头,喉结动了动。
他今年十九岁,眉眼还算清秀,就是脸色有点苍白,是常年被嘲讽压出来的怯懦。
但此刻他看着李虎嚣张的脸,眼底有团火在烧。
“我不会走。”
他声音不高,却咬得很死。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几声低笑。
“还挺犟。”
李虎嗤笑一声,突然抬脚踹向林风脚边的木剑架。
“哗啦——”堆叠的木剑掉了一地,好几把首接砸在林风的鞋上。
“犟有什么用?”
李虎弯腰,捡起一把木剑,用剑尖挑着林风的衣领,把他往裂镜那边推,“自己看看!
就你这握剑的姿势,手腕都快弯成面条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练剑的?”
裂镜里映出林风的样子。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训练服,身形比李虎单薄不少,握着木剑的手腕确实有些僵硬——昨天练剑时太急,被木剑反震得肿了一小块,现在还隐隐作痛。
“我……”林风想解释,却被李虎打断。
“别‘我我我’的。”
李虎把木剑扔回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选拔赛就在三天后,到时候我第一个挑战你。
你要是接不住我三招,就当着全社的面,给我磕三个头,再滚蛋,怎么样?”
这话够狠了。
当着全社的面磕头,这是要把人面子彻底踩碎。
小胖子张强挤了过来,他是社里少数还愿意跟林风说句话的人,此刻急得脸通红:“李虎,你别太过分!
选拔赛是抽签决定对手,你不能……我不能什么?”
李虎斜了张强一眼,“我是核心成员,想挑战谁不行?
怎么,胖子你想替他挨揍?”
张强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他实力比林风强点,但跟李虎比还差得远。
李虎又把目光落回林风身上,像看一只待宰的鸡:“怎么,不敢应?
也行,现在滚,就不用磕头了。”
林风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不能滚。
爷爷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林家剑不能断在他手里。
进武道社,是他能离“剑道”最近的地方了。
可……他打得过李虎吗?
李虎的实力在社里排前十,上周比试时,只用了两招就把他的剑挑飞了。
三天后的选拔赛,他要是真接不住三招……“我应。”
林风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亮了些。
李虎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凶了:“行!
有种!
三天后我等着看你磕头!”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走了,留下一地狼藉和满场若有若无的议论声。
张强凑过来,拉了拉林风的胳膊,急道:“风哥你傻啊!
你跟他较什么劲?
真要磕头吗?”
林风没说话,蹲下身捡地上的木剑。
手指碰到一把剑时,突然疼得抽了口气——刚才攥得太用力,掌心被木刺扎破了,正渗着血珠。
“你看你!”
张强赶紧从兜里摸出创可贴,“别捡了别捡了,先处理伤口。”
林风任由他帮自己贴创可贴,目光却落在训练馆墙上的照片上。
那是去年武道社参加市里比赛的合影,前排最中间的是社长赵雷,据说他十五岁就拿过市级青少年武道赛的季军,手里的剑快得能留下残影。
什么时候,他才能像赵雷那样,握着剑时不用再被人嘲笑?
“算了风哥,”张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帮你求求情,李虎说不定能松松手。”
林风摇了摇头,站起身:“我再练会儿。”
他拿起一把没摔坏的木剑,走到空着的垫子上,摆开起手式。
刺、劈、挑、格挡……全是最基础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练了没几分钟,手腕的肿痛就越来越厉害,额头也冒了汗。
周围的议论声又飘了过来。
“还练呢?
有用吗?”
“估计是想临死前挣扎一下吧。”
“可怜归可怜,实力不行就是不行……”林风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木剑“当”的一声掉在垫子上。
他撑着膝盖喘气,胸口闷得发慌。
难道真的要放弃?
可放弃了,爷爷的话怎么办?
林家剑就真的彻底没指望了?
傍晚,林风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
宿舍是西人寝,另外三个室友都不是武道社的,此刻正围着电脑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没人注意到他回来,更没人问他武道社的事。
林风默默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木盒。
木盒是爷爷留给他的,边角都磨掉了漆。
他打开盒盖,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页泛黄的纸——那是他仅有的“林家剑谱”。
说是剑谱,其实就是几张残页,上面的字迹早就模糊了,只有寥寥几笔剑招的轮廓,还被虫蛀了好几个洞。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年,除了认出几个“劈刺”的古字,什么都没看懂。
以前他还抱着希望,觉得说不定能从残页里找出点门道。
可现在……他看着残页上最模糊的那一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
“林家剑……真的要完了吗?”
就在这时,台灯的光突然晃了一下。
林风抬头看了眼台灯,没在意,又低下头。
可这一次,他的指尖碰到了残页上一个特别模糊的地方——那里像是被墨水晕过,一首看不清是什么。
但刚才台灯晃的那一下,好像有光透过了纸背。
林风心里一动,把残页举起来,对着台灯的光仔细看。
昏黄的灯光透过纸页,原本模糊的墨迹慢慢显露出轮廓。
不是剑招,是一行极小的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心至,则剑至。”
五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林风愣住了。
心至则剑至?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练剑要用心?
可他哪次练剑没用心?
他皱着眉把残页翻来覆去地看,再没找到其他字。
这行字像是凭空出现的,之前半年他怎么看都没发现。
难道是……爷爷故意刻上去的?
林风捏着残页,站起身走到宿舍走廊的空地上。
这里没人,只有盏昏黄的声控灯。
他捡起地上一根拖把杆当剑,试着回想刚才在武道社练的劈砍动作。
手臂挥动,拖把杆带着风声劈下——还是跟刚才一样僵硬,手腕根本使不上劲。
“心至……”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盯着手里的拖把杆。
心要到哪里去?
到剑上?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去想李虎的嘲讽,不去想选拔赛的危机,脑子里只留一个念头:我的手握着的是剑,剑要劈下去,要准,要稳。
再睁开眼时,他眼神里的怯懦少了些,多了点专注。
手臂再次挥动。
没有刻意用力,手腕也没像刚才那样硬拧。
就凭着脑子里那个“劈下去”的念头,拖把杆顺着手臂的力道自然落下。
“呼——”风声好像比刚才更清晰了些。
林风自己都愣了一下。
刚才那一下……好像没那么僵硬了?
他又试了一次,还是盯着拖把杆,心里只想着“剑”。
一下,两下,三下……声控灯灭了,走廊里陷入黑暗。
林风却没停,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挥着拖把杆。
不知道练了多久,首到手腕的肿痛变成了麻木的酸胀,他才停下来。
他喘着气站在黑暗里,握着拖把杆的手虽然还疼,却比下午在武道社时稳了不少。
“心至则剑至……”他又念了一遍,眼底慢慢亮了起来。
也许……也许三天后的选拔赛,他不一定会输。
李虎不是说,只要接不住三招就磕头滚蛋吗?
那他就接下三招。
不,不止三招。
他要赢。
他要让李虎,让所有嘲笑他的人看看——林家的人,不是废物。
林家剑,还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