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格里菲斯!”
无数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密密麻麻,在他胸前、额头汇聚,炸开一朵朵死亡的光斑,微微颤抖着,等待着一个指令就能将他彻底撕裂。
可他视若无睹。
他甚至往前倾了倾身子,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最亲昵的呢喃,却带着毒蛇般的冰冷滑腻:“好孩子,告诉我,你感觉到的是他精准切割的技术……还是他剥开皮肉时,那沸腾的、止不住的快乐?”
我猛地一抽气,肺部针扎般刺痛。
芯片灼烫,更多的画面炸开——黑暗巷弄,绝望呜咽,冰冷刀具反射着微弱的光,还有……一种品尝般的、缓慢的、极致愉悦的审视。
“你……”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你到底……嘘——”他的指尖轻轻按上我的嘴唇,触感冰凉如玉,却激得我一阵剧烈颤抖。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种纯粹到令人作呕的、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奋。
“亲爱的,”他叹息般低语,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只是幕布上无关紧要的背景,“入学测试总是让人紧张。
让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图书馆二层的回廊上传来靴子急促奔跑和武器校准的细微声响。
更多的红点落在他身上。
他恍若未觉,执起我的右手,指尖轻柔地拂过我的指节,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屠夫在挑选最称手的刀。
“第一题,”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瞳孔深处翻滚着漆黑的漩涡,“我们是该先处理掉楼上那群吵吵闹闹的苍蝇……”他顿了顿,另一只手竟温柔地覆上我的左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和我心脏那快要撞碎肋骨的疯狂跳动。
“还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残忍的、手术刀般的精确好奇,“先打开看看,你骗我时,用的这颗所谓‘天才’的、砰砰乱跳的心脏……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时间凝固。
空气粘稠得像血。
嗡鸣的警报,探员们紧张粗重的呼吸,激光点在空气中划出的细微轨迹,以及我太阳穴下那块疯狂燃烧、嘶吼着释放黑暗记忆的芯片——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拉长、扭曲。
然后,在那片死亡的寂静和喧嚣的顶点,他笑了。
无声地,嘴角大大地咧开,一个真正愉悦的、纯粹到令人魂飞魄散的笑容。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等待我的答案。
他的话语,轻柔如羽,却带着千斤重量砸在我的胸腔上。
“先杀警察……还是先解剖你的心?”
时间并非凝固,而是在以一种粘稠、恶心的方式缓慢流淌。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填充着图书馆穹顶下刺耳的警报嘶鸣、FBI探员们粗重紧张的呼吸、战术靴底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无数激光瞄准器红点在我视网膜上灼出的残影。
它们像一群饥饿的萤火虫,死死钉在沈弈——不,是钉在杰克·格里菲斯——的胸口和额头。
而我太阳穴下的芯片,那块以冥界渡神之名诅咒我的金属疙瘩,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灼烧、搏动。
不再是碎片,而是汹涌的潮水,冰冷、黑暗、带着铁锈和***的甜腥气,试图淹没“苏晚”的存在。
——指骨在压力下断裂的脆响,如此清晰。
——刀刃切入某种富有弹性的组织的触感,顺着指骨传递上来,微妙的反馈。
——黑暗中猎物的呜咽,不是恐惧,是喉咙被部分割开后的漏气声,一种令人兴奋的绝望音符。
——还有……愉悦。
一种冷静的、攀升的、绝对掌控的愉悦,像最高纯度的毒品注入脊椎。
“呃……”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胃液逆流灼烧着食管。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沈弈——我仍然无法完全将他与那个电视屏幕上狰狞的通缉犯划等号——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我的胸口。
冰冷,稳定。
隔着皮肤和肋骨,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那疯狂野性的撞击,几乎要挣脱束缚。
而他,似乎在丈量这疯狂的节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研究者般的兴味。
“选择困难?”
他微微偏头,笑容依旧挂着那副温柔的假面,但裂缝里渗出的黑暗足以让任何清醒的人崩溃。
“时间不等人,甜心。
楼上的绅士们耐心有限。”
他的话音未落。
砰!
一声沉闷的、经过消音处理但依旧极具穿透力的枪响炸开!
不是冲我们来的!
是警告!
或者是对讲系统里某个试图迂回靠近的探员发出了动静?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微秒,我的身体——不,是芯片驱动的这具傀儡——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