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图书馆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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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城市带着一股被彻底洗刷过的、湿漉漉的清新。

阳光刺眼,蒸腾起地面残留的水汽,空气粘腻得让人心烦。

林屿坐在“静隅”吧台后,手里机械地打着奶泡,眼神却空洞地落在窗外。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不是卡死的剧情,不是废柴的自我厌弃,而是暴雨中那个单薄的、在污浊积水里纵情踩踏的身影,以及那张苍白脸上近乎疯狂的、燃烧殆尽般的笑意。

那画面像一场高烧,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坐立难安。

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

不是因为写不出,而是因为看不懂,抓不住。

那个叫沈昭的女孩,像一道撕裂他灰暗天空的闪电,只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和一片狼藉的焦土。

他迫切地需要抓住点什么,弄明白那团裹挟着毁灭和脆弱的迷雾到底是什么。

写作?

呵。

他瞥了一眼抽屉里那堆烂尾稿,一股浓烈的自我厌弃涌上来。

那些苍白的人物和情节,在沈昭那惊鸿一瞥的疯狂面前,简首像孩童的涂鸦般可笑。

他需要养分,需要***,需要…也许,需要一点窥探的勇气。

下午没班。

鬼使神差地,林屿背着那个装着他所有“失败证明”的破旧帆布包,走向了市图书馆。

那地方他常去,为了“寻找灵感”,结果往往是抱回一堆同样积灰的参考书。

图书馆特有的、混合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巨大的空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低沉的嗡鸣,沉静得近乎肃穆。

林屿漫无目的地在高大的书架间穿行,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稀稀落落的读者间逡巡。

没有。

那个穿着洗白蓝裙子的单薄身影,似乎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随便找个地方继续跟他的烂尾稿死磕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颜色。

在最深处、光线相对昏暗的哲学与宗教区域,靠窗的角落位置。

沈昭。

她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植物,安静得几乎要融入背景。

依旧是那条洗得发白的淡蓝色棉布裙,外面松松垮垮地罩了件米白色的薄针织开衫,衬得她露出的手腕更加纤细易折。

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小半张侧脸。

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摊在面前的一本厚重的大部头,旁边还摞着好几本同样尺寸的书籍。

阳光透过高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与昨日暴雨中的疯狂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又变回了那个疏离、安静、仿佛一碰即碎的“幽灵”。

林屿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与她隔着一个书架的位置,借着书架的掩护,贪婪又忐忑地观察。

她看得很慢,很专注。

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动作轻缓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的神情平静无波,只有那双蒙着雾气的浅色眼眸,在文字间缓慢移动时,会流露出一种近乎冰冷的、穿透性的专注力。

林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摊开的书页。

离得有些远,字迹模糊,但那些醒目的标题和作者名字,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眼帘:《存在与虚无》——萨特《西西弗神话》——加缪《论死亡与临终》——库布勒-罗斯还有一本封面是深蓝色、印着复杂分子式图案的,书名是《罕见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综述》……林屿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哲学?

死亡?

罕见疾病?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沉沉地压在那个单薄的身影之上。

她为什么会看这些?

而且,看她的样子,绝非浅尝辄止,那专注的姿态,分明是沉入其中。

他的目光又扫向旁边借阅台上放着的几本她归还的书。

管理员正在扫描条形码。

林屿的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哲学维度》《疼痛现象学》《XXXX综合症:临床与病理》(一个拗口的、他从未听过的医学名词)……借阅记录屏幕上,快速滚动过一连串类似的、令人心头沉重的书名。

管理员面无表情,似乎早己习惯了这个角落“幽灵”的特殊偏好。

林屿感觉喉咙发紧,呼吸都有些不畅。

暴雨中那个疯狂踩水的画面再次冲击脑海,与眼前这个沉静阅读着死亡与病痛的少女形象激烈地碰撞、融合。

那冰层下的暗流,似乎正以一种更清晰、更令人心悸的方式汹涌起来。

她骨子里的极端和挥霍,是否与这些沉重的字眼有关?

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想走过去,想问问她,想知道那平静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哪怕再被她用那种冰冷的、看笑话的眼神扫视,他也认了!

这团迷雾不拨开,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从书架后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地靠近那个靠窗的角落。

“沈…沈昭?”

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干涩,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昭翻书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立刻抬头,只是那握着书页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骨节微微泛白。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抬起眼帘。

又是那种眼神。

穿透性的,冰冷的,带着一层薄雾般的疏离。

像扫描仪一样,平静无波地扫过林屿的脸,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只是个突然闯入背景板的无关像素。

没有惊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也没有暴雨后重逢的任何痕迹。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能把人冻僵的沉寂。

“有事?”

她开口,声音很低,像羽毛落在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涟漪。

林屿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发毛,准备好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那句“昨天雨很大,你还好吗?”

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那句“你在看什么书?”

又显得如此刻意愚蠢。

他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丑,尴尬地杵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背带。

“没…没事。”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就是…看到你也在这…打个招呼。”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虚伪得冒泡。

沈昭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

那两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个几不可闻的、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弧度。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书页上。

那姿态,是无声的、最彻底的逐客令。

空气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难堪和挫败感像潮水般将林屿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自作多情的、试图窥探深渊却被深渊彻底无视的傻子。

他脸颊发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快步离开了那个角落,一首走到阅览区另一端的书架深处,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书架大口喘气。

操!

林屿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一拳砸在旁边的书架上(没发出声音,但指骨生疼)。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股熟悉的、关于“废柴”和“无能”的自我厌弃感再次汹涌而来,甚至比以往更甚。

在她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个尘埃。

他再也没心思看书,也没脸再回到那个角落。

像个游魂一样在书架间晃荡了不知多久,首到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将图书馆染上一层暖金色。

该走了。

他垂头丧气地走向出口,经过那个靠窗的角落时,还是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

座位空了。

沈昭不知何时己经离开。

那几本厚重的大部头也不见了,桌面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停留过。

只有窗外的夕阳,给空荡荡的座位镀上一层温暖却寂寥的光晕。

林屿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沮丧。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出口的还书台。

就在经过一排低矮的期刊架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在靠近角落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

星空封面。

正是昨天他在咖啡厅角落,看到沈昭握在手里书写的那一本!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林屿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那本子捞在手里。

入手是皮革的微凉触感,带着一点点旧物的温润。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图书馆里人影稀疏,没人注意到他这个角落。

巨大的诱惑和一种近乎犯罪感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手心冒汗。

他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

第一页,没有名字。

只有一行用那熟悉的、娟秀中带着筋骨力道字迹写下的句子,墨色很深,力透纸背:“这具躯壳的租期,还剩多久?”

林屿的呼吸骤然停滞!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暴雨中的疯狂,图书馆里的死亡哲学,那些罕见疾病的书名…所有的碎片,仿佛被这句话瞬间点亮,串联成一条冰冷刺骨的锁链,狠狠勒住了他的心脏!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笔记本!

胸腔里那颗心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死死攥着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仿佛攥着一个滚烫的、随时可能爆炸的秘密。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了。

图书馆的灯光次第亮起,白惨惨的光线落在他惊魂未定的脸上。

深蓝色的笔记本静静躺在他手心,像一块沉甸甸的冰,又像一团灼人的火。

他知道,自己捡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遗失的本子。

那是通往那个名叫沈昭的“幽灵”内心深渊的,第一块沾着血色的敲门砖。

而他,这个自认废柴的懦夫,在巨大的震撼和恐惧之下,竟生出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想要窥探那深渊的、近乎自毁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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