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金砖缝里渗出血珠时,我正用银簪挑开丹炉结的焦痂。铜鹤香炉突然炸响,鎏金烟嘴弹出半张黄纸,墨迹蜿蜒成八个字:魂归异世,血契方解。
手腕上的朱砂痣猛地发烫,我踉跄着撞翻丹架。百颗丹药滚落的瞬间,整座丹房开始旋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铜镜里自己逐渐透明的脸——那双总是带着三分讥诮的桃花眼,此刻竟盛满了茫然。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草药味。雕花木床挂着褪色的青纱帐,帐角绣着的白虎图腾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我撑起身子,发现左手腕缠着渗血的白布,解开一看,朱砂痣变成了道月牙形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指缝滴在床沿。
醒了?
粗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穿玄色劲装的女子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腰间弯刀的穗子垂到地面,穗尖沾着的草屑还在晃动。她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说话时疤痕会跟着抽动,像条挣扎的蜈蚣。
你是谁?我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惯用的银针囊早已不见。
女子嗤笑一声,疤痕跳得更欢:忘性挺大。昨日在乱葬岗捡你的时候,你怀里揣着这玩意儿。她抛来个青布包,我接住时差点脱手——沉甸甸的触感,分明是座巴掌大的铜制丹炉。
炉底刻着的玄字突然亮起红光,手腕的伤口像是被烙铁烫过,疼得我倒抽冷气。女子突然拔刀抵在我咽喉,刀面映出张陌生的脸:柳叶眉,薄嘴唇,唯独那双眼睛,还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冷。
说,你到底是谁?她的刀又近了半寸,别装成阿瑶的样子,她断不会用这种邪门法器。
铜炉突然剧烈震颤,我听见细碎的嗡鸣从炉盖缝隙钻出来,像是无数只蜂在振翅。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墙角那株干枯的药草突然沙沙作响,叶片卷曲成几个字:她在说谎。
刀光在眼前晃了晃,女子的瞳孔缩成针尖:你听见了?
我盯着药草叶片上不断变换的字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的药圃里,一株濒死的人参曾告诉我,它的根茎里藏着条成精的蚯蚓。当时只当是童言妄语,此刻却看得真切——那株枯草正用叶片抽打桌面,仿佛在催促我揭穿什么。
它说...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认识的那个阿瑶,已经死了。
刀锋骤然收紧,颈间传来刺痛。女子的疤痕涨成紫红色:胡说!我前天还见她在药庐晒南星!
她不是晒南星。铜炉的嗡鸣越来越响,我感觉有股热流顺着血脉往头顶冲,她是在烧自己的头发。每片南星叶子背面,都粘着三根烧焦的发丝。
女子猛地收刀,踉跄后退时带倒了药架。数百个药罐砸在地上,空气里炸开苦杏仁与硫磺混合的怪味。在瓷片碎裂的脆响中,所有药草突然同时剧烈摇晃,根茎破土而出,在地面拼凑出骇人的图案——一座倒悬的祭坛,中央躺着个被捆在石柱上的人影。
这是什么?女子的声音在发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铜炉突然自动开盖,升起一缕青烟。烟雾凝结成一面水镜,映出一间昏暗的石室。穿白衣的少女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发间插着支银簪,正是我穿越前插在头上的那支。她面前摆着七盏油灯,火苗全是诡异的青绿色。
阿瑶...女子的声音哽咽了,刀当啷落地,她在炼『回魂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