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馊水味混合着柴火烟气猛地钻入鼻腔,呛得姜柠月瞬间清醒。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现代公寓厨房,而是低矮、昏暗的土坯房顶,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铺,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剧烈的头痛袭来,
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大雍王朝……御膳房……最低等的打杂宫女……姜小丫……“我……穿越了?
”姜柠月撑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
看着自己身上粗糙的麻布衣服和一双因为长期泡水、劈柴而红肿开裂的手,整个人都懵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作为美食博主,正在直播演示一道高压锅版快手佛跳墙,
然后……似乎是触电了?“姜小丫!死丫头片子!都什么时辰了还挺尸?!
赶紧滚起来劈柴挑水!耽误了贵人们的膳食,仔细你的皮!
”一个尖利刻薄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砰砰的砸门声。是御膳房的管事太监之一,
李大勺。记忆告诉姜柠月,这人惯会拜高踩低,原主没少受他磋磨。姜柠月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生存是第一要务。她迅速爬起身,按照记忆里的样子,
低眉顺眼地打开门。“李公公。”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李大勺嫌恶地瞥了她一眼,
将一个破旧的木盆塞进她怀里,
里面是些明显不新鲜的烂菜叶和少许带着异味的肉皮:“算你走运,
今晚值夜的内侍大人吩咐要备些宵夜,这些料赏你了,做得用心点,要是入了大人的眼,
有你的好处!”说完,也不等姜柠月回应,扭着身子就走了。
姜柠月看着盆里那点堪称“垃圾”的食材,心里冷笑。好处?
怕是这宵夜但凡有一点不合心意,板子就会立刻落下来。这李大勺,分明是刁难。
但属于现代美食博主的傲骨和专业技能瞬间被激发。馊掉的食材?没关系,
可以通过处理和重味调料掩盖。食材匮乏?正是考验真正技术的时候。
她仔细翻抹着那些边角料,眼睛微微一亮。有几颗干瘪的香菇,一小块姜,几棵蔫了的葱,
甚至还有一小撮她辨认出的、在这个时代似乎被当作香料的植物草籽,味道近似花椒。
御膳房大灶她没资格用,只好找了个角落的小泥炉。她将烂菜叶好的部分仔细剔出,
肉皮焯水去味,然后用那点有限的材料,耐心熬了一小锅简易高汤。没有辣椒,
她就用那草籽和姜爆香,没有现代调味品,她就靠食材本身的味道和火候掌控。很快,
一股奇特的、浓郁勾人的香气就从她那小泥锅里飘散出来,
霸道地盖过了御膳房里其他的味道。几个路过的杂役小太监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儿?这么香?”“好像是……姜小丫那边?”姜柠月顾不上理会,
将煮好的“麻辣烫”盛进一个粗瓷碗里。虽然卖相一般,但香气绝对一流。
她刚把碗放在一边,想去寻个食盒,一个小太监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快!快!
哪位大哥行行好,偏殿那位主子忙到现下还没用膳,催得紧,
有什么现成的先让我端去顶一顶!”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辰,各宫主子们的膳食早已备齐,
哪还有现成的?那小太监急得满头汗,
一眼瞥见姜柠月放在灶台边那碗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东西,也顾不上许多,端起来就走。
“哎!那碗……”姜柠月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小太监一边跑一边喊:“谢了姐姐,
回头再谢你!”姜柠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偏殿那位主子?记忆里,
近日因边境军务滞留宫中的,似乎只有那位以冷厉严苛、不近人情著称,
并且……传闻患有严重厌食症的靖王——萧墨宸?她把一碗疑似“垃圾”做成的食物,
端给了王爷?姜柠月顿时觉得,板子可能都是轻的了。靖王萧墨宸暂居的偏殿内,
气压低得吓人。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俊美却冰冷,
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厌烦。他面前的书桌上堆满了军报文书,
而旁边小几上摆放的几碟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点心菜肴,却丝毫未动。侍卫长风站在一旁,
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王爷,您多少再用些吧。太医说了,您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萧墨宸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带着不耐:“撤下去,看到就烦。
”他的胃仿佛对食物产生了本能排斥,无论多精巧的膳食,入口都味同嚼蜡,
甚至会引起恶心。这顽疾已困扰他数月,御医束手无策。就在这时,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东西进来,扑通跪下:“王、王爷恕罪,
膳房……膳房暂时只有这个了,您、您先垫垫……”那碗东西一端进来,
一股从未闻过的、霸道又奇异的香气就弥漫开来,瞬间勾动了殿内死寂的空气。
萧墨宸原本不耐的目光扫过去,落在那个粗瓷碗上。卖相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杂乱,
但那股混合着麻、鲜、香的热气,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挠了一下他沉寂许久的味蕾。
他破天荒地没有立刻斥责。长风见状,立刻呵斥小太监:“放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往王爷面前送!”“等等。”萧墨宸忽然开口。
他盯着那碗东西,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拿过来。”小太监几乎吓瘫了,
哆哆嗦嗦地将碗呈上。萧墨宸拿起勺子,迟疑片刻,舀起一勺带着汤汁的菜叶,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预料中的恶心感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却异常舒爽的体验。微妙的麻意瞬间打开味蕾,
紧接着是浓郁的鲜香席卷口腔,那些看似普通的菜叶和肉皮吸饱了汤汁,变得异常可口。
他甚至尝出了一丝隐隐的甜,完美中和了可能存在的腻味。一口,两口……他竟然停不下来。
长风和小太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那位对食物挑剔到极致、近日更是厌食严重的王爷,
近乎失态地、快速却又不失优雅地将一整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甚至连汤汁都喝了不少。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碗勺轻碰的声音。吃完最后一口,
萧墨宸放下勺子,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满足和惊异。他看向已经吓傻的小太监:“这东西,谁做的?
”小太监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回、回王爷,
是……是御膳房一个叫姜小丫的打杂宫女……”“御膳房的打杂宫女?”萧墨宸眸色微沉。
能做出这种味道的人,只是个打杂的?很快,御膳房总管和李大勺都被召了来。
李大勺一看那空碗,又听王爷问起做法和制作者,眼珠一转,立刻扑跪在地,
抢先道:“回王爷,此乃小人精心烹制,特意用了祖传秘方,只为能打开王爷胃口,
王爷喜欢,是小人天大的福分!”萧墨宸冷冷地看着他,只问了一句:“哦?你说说,
里面那带来特殊麻味的褐色草籽是何物?产于何地?你又是如何处理的?
”“这……这……”李大勺瞬间冷汗直流,他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拖下去。”萧墨宸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杖二十。御膳房总管监管不力,罚俸三月。
”处理完冒功者,他才道:“把那个叫姜小丫的宫女带来。”当姜柠月被内侍引着,
低垂着头走进殿内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带着审视和压迫感。她依着记忆里的规矩跪下:“奴婢姜小丫,参见王爷。”“抬起头来。
”清冷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姜柠月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烛光下,端坐着的男子俊美无俦,
却面色苍白,带着久病的羸弱,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就是靖王萧墨宸?比她想象中更年轻,也更……好看。萧墨宸也在打量她。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看起来年纪甚轻,身形瘦弱,穿着破旧,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灵动,
面对他的威压,虽有惧色,却并不慌乱。“那碗东西,是你做的?”他问,
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空碗。“回王爷,是奴婢做的。”姜柠月老实回答。“用的何物?
如何做法?”姜柠月心里快速盘算,不能说得太现代,也不能全说实话馊掉的边角料,
便斟酌道:“回王爷,用的是些寻常菜蔬和肉皮。奴婢家乡有种土法,
熬汤时加入晒干的菌菇和少许特殊香草,能提鲜增味。火候需足,让食材滋味融进汤里。
那麻味……是奴婢偶然发现的一种野草籽,炒香后碾碎放入,能***食欲。
”她尽量用古代能理解的词汇解释。萧墨宸静静听着,她的话条理清晰,
甚至隐隐暗合某些烹饪至理,绝不像一个普通村姑能说出来的。尤其是“***食欲”四个字,
精准地戳中了他的需求。“你读过书?懂厨艺?”“奴婢……小时家中开过食铺,
耳濡目染识得几个字,胡乱学过一些。”姜柠月含糊道。萧墨宸沉默片刻,
忽然道:“从今日起,你调来本王身边伺候,专司本王膳食。长风,去办。”姜柠月一愣,
这就……升职了?直接调去王爷身边?这简直是地狱开局下的神转折!
“奴婢……谢王爷恩典!”她压下心中狂喜,赶紧叩头。
李大勺等人被拖下去时看向她那怨毒的眼神,她接收到了,但并不在意。
抱上了王爷这条金大腿,还怕他们?打脸第一步,顺利完成!
靖王府的条件比皇宫御膳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姜柠月拥有了自己专属的小厨房,虽然不大,
但工具齐全,食材更是任由她取用。对于一名热爱烹饪的美食博主来说,这简直是天堂。
她首要任务就是攻克王爷的厌食症。根据观察和长风侍卫的暗示,
萧墨宸的厌食多半与长期精神紧张、压力过大导致脾胃失调有关。现代知识告诉她,
需要口味***、营养均衡且易于消化的食物来重新唤醒他的味蕾和食欲。于是,
一场针对靖王胃口的“精准投喂”计划开始了。早餐,她放弃了油腻的油条初期,
做了小巧玲珑、皮薄馅足的小笼包,配上一碗现磨的、香浓顺滑的豆浆。
萧墨宸看着眼前新奇的食物,学着姜柠月示范的样子,轻轻咬开薄皮,吸吮里面鲜美的汤汁,
再蘸点她特调的醋汁,眼眸微微亮了一下,默默吃完了一整笼。午膳,
她做了色泽红亮、软糯不腻的红烧肉,搭配清爽的炒时蔬和一碗晶莹的米饭。
萧墨宸起初对肥肉有些抗拒,但在姜柠月鼓励“王爷,这肉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腻,
您试试?”的目光下尝了一口后,筷子就没停过。下午茶,
她端上了在这个时代堪称惊艳的杨枝甘露用窖冰稍微降温过和双皮奶。
那清甜凉爽、奶香混合果香的口感,让素来不喜甜食的萧墨宸都破例用了小半碗。宵夜,
则是改良版的养生烧烤少油少盐,
多蔬菜和一杯温热的、带着淡淡奶香和茶香的特殊饮品奶茶古代版。
萧墨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些前所未见的美食征服。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消瘦的脸颊也丰润了些许。长风侍卫看姜柠月的眼神简直像看救世主。
两人的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的投喂中悄然变化。萧墨宸的话依旧不多,但会主动提出要求。
“明早,还想吃那个带汤的包子。”“今日那道酸甜口的鱼片,不错。
”“晚膳……清淡些即可。”但眼神会瞟向放红烧肉的方向。姜柠月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偶尔会忍不住露出些现代人的跳脱。有一次萧墨宸点评糖醋排骨“尚可,但糖略多了些”,
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小声嘀咕:“王爷,您这分明是‘口嫌体正直’。”萧墨宸动作一顿,
抬眼看她:“何意?”他虽然没听过这词,但莫名觉得不是好话。
姜柠月狡黠一笑:“就是说您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嘛~盘子都快被你舔干净了。
”“放肆!”萧墨宸耳根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板起脸呵斥,但眼里却没有多少怒意,
反而有点新奇。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姜柠月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了。又一次,
她新研究了一道点心,习惯性地捏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王爷快尝尝,温度刚好!
”萧墨宸看着她自然无比的举动和递到唇边的纤纤玉指,愣了一下。
姜柠月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举动在古代过于亲密,脸一热,想缩回手。却没想到,
萧墨宸忽然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点心含了进去。
温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如同触电般,两人同时迅速收回手。
姜柠月感觉指尖那一点触感瞬间蔓延到全身,脸颊滚烫。萧墨宸则垂眸,慢慢咀嚼着点心,
喉结滚动,耳廓泛着可疑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
长风侍卫非常识趣地默默退远了些,仰头望天。嗯,今天天气真好。
姜柠月还从长风那里旁敲侧击到,萧墨宸的厌食始于一年前一场惨烈的边关之战,
他最信任的副将叛变,导致伤亡惨重,他本人也身受重伤,之后便落下这个病根。得知这些,
姜柠月再看那个冷面王爷时,心里便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更加用心地调配食谱,
甚至悄悄研究了一些药膳,希望能调理好他的身心。投喂,
渐渐变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靠近和牵挂。姜柠月并没有满足于只做王爷的“私人厨师”。
实现经济独立和人身自由,是刻在现代灵魂里的本能。而且,总待在王府,
接触不到更广阔的食材和市场,她的厨艺灵感也会枯竭。于是,她利用每月难得的休沐日,
化名“姜先生”,戴上帷帽,在京城最繁华的西市街角支起了一个小食摊。
她卖的是这个时代绝对没有的新奇玩意儿——煎饼果子和狼牙土豆。
一口特制的铁鏊子,舀一勺杂粮面糊摊开,打上鸡蛋,刷上她自制的酱料,撒上葱花、香菜,
再包上一片脆嫩的莴苣叶生菜替代品,一套香气扑鼻、口感丰富的煎饼果子就成了。
还有那切成波浪形、过油微炸再拌上调料香料的土豆条,金黄诱人,滋味十足。物美价廉,
新奇好吃。小摊一开张,立刻引爆了整条街。从平民百姓到偶尔路过的富家公子小姐,
无不被这独特的风味吸引,排起了长队。“姜先生”的名声不胫而走,
甚至引起了京城一些酒楼主厨的注意。姜柠月看着钱匣子里越来越多的铜板和碎银,
心情无比舒畅。这才是生活啊!然而,她偷偷出府摆摊的事,终究没能瞒过萧墨宸。“听说,
西市出了个‘姜先生’,卖的吃食风靡全城?”某日晚膳后,萧墨宸状似无意地提起,
目光淡淡扫过正在给他泡消食茶的她。姜柠月心里一咯噔,干笑两声:“是、是吗?
奴婢也有所耳闻,呵呵,京城真是能人辈出……”“是吗?”萧墨宸放下茶盏,
声音听不出喜怒,“本王还听说,那位‘姜先生’身形娇小,厨艺手法新奇独特,
尤其善用各种香料酱料。”姜柠月:“……”完了,掉马了。她正想着怎么狡辩解释,
萧墨宸却忽然起身:“明日你休沐?带本王去看看。”“啊?王爷,
那地方鱼龙混杂……”“本王让你带路。”语气不容置疑。第二天,
萧墨宸换了一身寻常锦袍,带着同样便装的长风和忐忑的姜柠月出现在了西市。
看到她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小摊,萧墨宸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生意如此火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在帷帽下熟练地摊饼、打包,应对自如,
与在王府里那个有时谨小慎微、有时又灵动狡黠的小厨娘判若两人。
一种莫名的、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就在这时,几个明显喝醉了的地痞晃悠过来,
见生意好,便想收取“保护费”,言语间开始推搡她的摊车。“小娘子,生意不错啊?
懂不懂规矩?这条街爷罩的!”姜柠月心中一惊,正欲周旋,
一个冷冽的声音已然响起:“她的规矩,由本王定。”众人回头,
只见一位气度不凡、面容冷峻的公子哥走了过来,眼神冰寒刺骨。
他身后跟着的护卫长风只需一眼,就让那几个地痞酒醒了大半。
萧墨宸看也没看那几个混混,径直走到姜柠月身边,
目光扫过她被推歪的帷帽和微微发白的小脸,眼神更冷了几分。他抬手,
极其自然地将她的帷帽扶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然后,
他转向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地痞,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颤的威压:“本王的人,
也是你能动的?”“王、王爷?!”地痞们腿一软,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哗然一片,纷纷跪倒。姜柠月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