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我第一次在公司年会上提分手。电话那头，宋景延正在陪苏念瑶试礼服。
声音透着不耐烦。别闹了。我不过迟到一会儿。念瑶刚从法国回来，
连礼服都没有，我陪她买一件怎么了？我问：那你还要多久？你等等，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的瞬间，我下了决心。我的人生，不应该永远围着别人转。两小时后，
宋景延终于出现。苏念瑶挽着他的手臂，一袭红裙，光彩夺目。台下议论纷纷。
苏总监好漂亮，难怪宋总建筑师愿意等这么久陪她选礼服。他们真般配，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都这么优秀。分手吧，宋景延。我第二次说这句话，
内心平静如水。宋景延忙着为苏念瑶拉开椅子，整理她的裙摆，又为她倒了红酒。小心烫。
他温柔提醒。半晌才扭头看我一眼，轻笑：好了，别任性了。今天是公司年会，
重要场合，别耍小孩脾气。苏念瑶坐在他左边，伸手越过他拍了拍我，温柔劝道：意宁，
都是我不好，让景延迟到了。你别生他气，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为了今晚的年会忙了好久，你看他都瘦了。你就别让他不开心了。她故意的。
将手腕上的手链晃到我眼前。和宋景延答应给我买的那条一模一样。景延的眼光真好，
这条手链我太喜欢了，就央求他也给我买一条。你不会介意吧？
都怪我和景延从小一起长大，审美太默契了。你身上这件礼服也是我帮忙挑的，
景延一眼就看中了。你穿着多合适！你平时光顾着工作，不懂打扮。
景延的喜好我最清楚，以后我帮你，保准抓住他的心。我看着他们亲昵地说笑。
她身上那件法式复古裙，明明是我看中的。却被宋景延悄悄买给了她。
衬得我身上这条所谓合适的裙子，粗糙得像个布袋。怎么了，吃醋了？
宋景延察觉到我的不悦，摸了摸我的头，念瑶刚回国，什么都没有。
重要场合她当然要穿得漂亮点，我等等她怎么了？这点小事也生气？做建筑师夫人，
可不能这么小心眼。建筑师夫人？我冷笑。穿着我看中的裙子，
戴着和我同款的手链，在我等了两小时的年会上挽着我男朋友出场，
我不知道谁才是建筑师夫人？今天到底是我陪你参加年会，还是她陪你？方意宁，
你别犯病。宋景延脸色阴沉。意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念瑶是我从小的朋友，
景延对她好是应该的。宋妈妈也不满地看着我。你家里情况特殊，
也要学学念瑶怎么做人。像你这样，怎么进我们宋家的门？宋景延。我直视他的眼睛。
在你心里，她真的只是朋友吗？你真的，只是今天迟到了吗？我的生日那天，
我在餐厅等到打烊，他匆匆赶来时说，念瑶想看夜景，我陪她去了天台。我们的纪念日，
我等到影院关门，他第二天早上发信息说，念瑶失眠，我陪她聊了一夜。求婚那天，
我在海边等到日落，他带着刚下飞机的苏念瑶出现，说这么浪漫的场景，念瑶应该也看看。
他的生日，我去送蛋糕，推开包间门，他正和苏念瑶面对面许愿，烛光下两个人的侧脸重叠。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不知道谁才是这段感情的第三者。我咬着唇，
在眼泪掉下来前起身离开。身后有人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景延！苏念瑶尖叫一声，
她来追宋景延时被裙子绊倒了。我回头的瞬间，手腕被松开，他什么也没说，跑向了苏念瑶。
我叹气，转身走出会场。手机震了一下。是航班信息，有人帮我订了飞往深圳的机票。
日期是7月15日。正好是我和宋景延的六周年纪念日。也正好。用来做这段青春的忌日。
第二章回到公寓。我在日历上把确定离开的日期重重圈出。提醒自己，不要再哭。
还有15天，我就要告别一切，走向新的人生。宋景延的消息弹出来：念瑶脚扭了，
我在医院陪她，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晚饭来家里吃，记得带点礼物。
我妈有些不高兴，念瑶也受委屈了，你态度好点道个歉。关掉手机，我爬起来收拾东西。
六年的感情，三年同居，他留在这里的只有几件衣服和一本建筑手稿。其他的东西，
都在苏念瑶回国后，慢慢被他搬走了。而且他也不再叫这个我们住了两年的地方为家。
你怎么还不来？我都快等急了。视频电话响起，是宋景延的微信，
拿着手机的却是苏念瑶。画面里，宋景延正在给她削苹果，动作很生疏，削得坑坑洼洼。
苏念瑶笑得花枝乱颤，推着他的肩膀嗔怪：你这技术，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女生跟着你六年。
她切换摄像头，对着我笑得很甜：意宁，景延太笨，不会照顾人。
谢谢你包容他这么多年。以后我来教他，保证让他变贴心。我一阵恶心，鼻子发酸，
眼圈莫名发红。宋景延挑食，不吃带皮的水果，鱼要剔刺，虾要剥壳。每次吃饭，
都要我处理好放到他碗里，他才吃。得了吧，我看她才需要调教。念瑶，
你有空多教教她改改脾气，别动不动就发火。宋景延漫不经心地瞥了屏幕一眼，
看到我眼底的泪珠，语气软了下来：快过来吧，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我关了摄像头，平静开口：你自己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察觉到我语气里的疏离，
宋景延也生气了：你爱来不来，我没工夫哄你……我等到今天晚上8点，
你不拿走我就扔掉。半小时后，门铃响起。宋景延站在门口，四目相对，欲言又止。
苏念瑶拄着拐杖，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后。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有些陌生，自从苏念瑶回来，
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墙上还贴着上个月我生日时自己买的气球，那天我等到凌晨1点，
等到他匆匆赶回来，递给我一个蛋糕说：抱歉意宁，念瑶说想看海，我开车带她去了海边，
在车上给你买的蛋糕，将就一下。那个蛋糕是路边小店买的，奶油都化了。
苏念瑶打开那本建筑手稿，很轻易就翻到夹着玫瑰花瓣的那一页。
上面是宋景延大学时代的设计稿，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有一句话被重点标出：为念瑶设计一座玫瑰花园，让她永远生活在童话里。
以至于后来我无意中说想要一个花园，他满脸幸福地红了耳朵，
说：我给你设计最美的花园。我当时以为他是第一次有这个想法，
开心地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很特别。宋景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手稿合上：大学时瞎写的，
没什么意思。所以你写的到底是你的梦想，还是你们的回忆？时隔多年，
我终于问出口。他18岁那年，苏念瑶出国留学，他向我表白。他愣住了，有些慌乱，
想跟我解释什么。苏念瑶却红了脸，抓住他的手捂住心口，声音娇柔：景延，
我心脏有点不舒服，你带我去医院看看吧。宋景延立刻恢复了冷静，淡淡扫了我一眼，
满脸关切地扶着她离开：意宁，你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见。第三章第二天，
我向公司提交了辞职申请。意宁，你和景延闹矛盾归闹矛盾，工作还是重要的。
你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好几个大项目都在你手上，念瑶刚回来什么都不懂，
威胁不了你的地位。宋总的话里满是惋惜。辞职不是小事，这些项目你花了多少心血，
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现在突然要走，对公司对你自己都是损失。如果需要，
我可以去说说景延。年轻人犯错很正常，改了就好。不用了宋总。我婉言谢绝，
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想休息一阵子。宋总无奈点头：你留在这里确实屈才了。
出去看看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联系我。将来想回来，直接找我。
不管跟景延怎么样，我都欢迎你。回到办公室，宋景延坐在我椅子上等我。见我来了，
他笑着递给我咖啡和小蛋糕：你最爱吃的，今早特地排队买的。我低头接过，
手心里咖啡的温度让我心抽了一下。从前上学时我不爱吃早餐，他说对胃不好，
几年来每天都给我带。这一年来，今天是第一次。正想着怎么跟他说辞职的事，
他又递给我一叠设计资料，上面负责人的名字写着苏念瑶。念瑶刚进公司，
手上没项目容易被人说闲话，你花点时间带带她。这个项目你跟了大半年，
各种流程都理顺了，客户也熟悉，不容易出错，你带着她一起做。
你也知道我跟了大半年，你让我带着她做，为什么负责人突然变成她的名字？
我气得头晕，狠掐着手心才忍住把咖啡泼他脸上的冲动。别生气嘛。干嘛这么小气，
你手上项目那么多，给念瑶一个怎么了？她没有业绩在公司很难立足。都是自己人，
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她？我想起已经提交了辞职申请，
懒得跟他争：好的宋总，既然她是负责人，我会做好交接工作。宋景延很满意我的温顺，
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乖，今晚等我回家，
咱们好好聊聊纪念日怎么过。我推开他，刚想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敲门声响起。
财务部的小刘走进来，面露难色：这个项目还没到约定的付款期，苏设计师就要预支费用。
宋景延微不可察地皱眉，沉声道：念瑶有她的计划，你按她说的办，有问题我处理。
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我示意他们出去聊。苏念瑶却给我发了消息。一连几条旅游攻略，
都是海滨城市。意宁，听说你和景延的纪念日快到了。我都跟景延说好了，
我陪你们一起去玩。你选选想去哪里。做攻略这种事交给我，
毕竟我最了解景延的喜好，保证让你们满意。我看得直想吐，
把宋景延买的早餐扔进垃圾桶。第四章下班回到公寓，因为连日失眠，我困得不行，
早早就睡了。迷糊中突然被人弄醒，我吓了一跳。那人把我揽在怀里，轻拍我的背，
一边亲吻我的脸颊，一边安抚：别怕，是我。我挣扎着推开他，
却被他紧紧抱住：宋景延，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吗？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
这么多年没有我，你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我不信你能离开我。你不喜欢那条手链，
我重新买一条给你，只给你一个人。我爸说你辞职了要休息，正好过几天是我们纪念日，
我也请假。到时候我补一个求婚给你，地点就在你最喜欢的海边，好吗？
他温柔地亲吻着我的耳朵，却尝到一片苦涩。我忍不住发抖：我妈妈三年前跳海自杀，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海边？到底是谁喜欢海边？他身子僵了一下，
慌乱地摸着我的脸，吻去眼泪：意宁，对不起，我忘了……
我猛地推开他：你刚才叫的是谁？在这张床上，日日夜夜里，
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喊过无数遍的那个名字，到底是意宁还是念瑶？你到底是在叫我，
还是叫她？黑暗中一片死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两个手机同时亮了。他那边，是苏念瑶发来的语音：用撒娇的语气说：景延，
我刷到一家特别棒的甜品店，你能陪我去吗？人家一个人不想出门嘛。宋景延按开了灯，
对上我的眼睛，目光躲闪了一下。瞄了一眼我的手机，只看到工作文件。他叹气，
伸手帮我盖好被子，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你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
明天开始好好休息，工作交接的事我来负责。看到日历上被我圈出的日期，他出神片刻，
俯身轻声哄我：纪念日我陪你，咱们出去旅行，好好放松，地点我重新选你喜欢的。
我擦掉眼泪，冷笑：你不是要陪你亲爱的念瑶去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什么话，
咱们的六周年纪念，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我们两个人过。他顿了顿，
又说：念瑶那里，我会好好解释，她那么善解人意，不会怪我们的。就这么定了，
我们很久没一起旅行了，这次我来安排。见我乖乖闭上眼睛，他以为我消气了，
就像以前每次吵架后一样。一觉醒来，又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会乖乖跟在他身边，
对他言听计从。他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小傻瓜，别生气了。你在这等我，
到时候记得穿漂亮点。我没理他，看着他关上门，低头查看消息。15号我来接你。
这些是公司几个重要项目的资料，你有空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不过也不用太累，
你过来后，我会详细讲解，安排对接。第五章距离我离开还有一周。
为了避免和宋景延再有接触，天一亮我收拾了日常用品，暂时搬到了好友小雨家。
她是我大学室友，对我和宋景延的事了如指掌，知道我有多依赖他，却不了解苏念瑶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