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月下的粘液
他下意识地抬头，想找点星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诡异的血色里。
天上挂着的，不是月亮，而是一坨肉球。
冰冷、滑腻、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沉沉地压下来。
幻觉？
加班加傻了？
他用力闭了闭干涩刺痛的眼睛，再睁开，血月仿佛更清晰了些。
胃里一阵翻腾，他猛地扭过头，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地铁口。
电梯的金属表面，模糊地映出他苍白疲惫的脸。
林凡屏住呼吸，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地铁站台空荡荡的，惨白的节能灯光下，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
尽头隧道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目光死死盯着轨道对面广告牌上笑容僵硬的美女。
“呜——！”
隧道深处传来列车进站的低沉嘶鸣，两道刺眼的光柱撕裂了黑暗。
林凡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贴近黄线。
列车带着巨大的风进站，车厢门嘶啦一声在他面前打开。
他抬脚就要迈进去。
就在这一瞬！
一个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躯体狠狠撞在他的左肩上！
“砰！”
林凡整个人被撞得向后飞起，后脑勺磕得嗡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他艰难地抬起头，喉咙被浓烈的腥臭堵住，几乎窒息。
那东西……就在眼前。
它刚从轨道下方的阴影里爬上来，人形的轮廓，却扭曲得不成样子。
皮肤是灰绿色的，覆盖着一层透明粘液，闪烁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它微微张开嘴，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粘稠的唾液混着深色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深潜者！
林凡脑子里瞬间炸开这个名字，并非源于知识，而是某种古老恐惧在血脉里的尖叫。
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它布满蹼的脚爪在粘液中滑动，再次朝他扑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林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瓷砖摩擦着他的后背。
怪物布满粘液和蹼的爪子带着腥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几缕头发被削断，飘落在地。
他眼角余光瞥见站台角落那个红色的消防箱！
逃！
拿到它！
林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向消防箱爬去。
身后，那湿滑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紧追不舍，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到他的后颈。
他扑到消防箱前，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那层薄薄的玻璃门！
“哗啦！”
玻璃碎裂。
冰冷的金属触感入手。
他抓住斧柄，猛地抽出那柄沉重的消防斧！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怪物庞大的阴影己经笼罩下来！
那张布满利齿的嘴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腥风扑面，首噬他的头颅！
没有思考的时间！
林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双手死死攥住斧柄，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是劈砍，更像是绝望地向上猛力一捅！
噗嗤！
斧刃深深楔入一个物体。
是怪物的下颚！
粘稠冰冷、带着浓烈腥臭的深蓝色血液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猛地喷溅出来，浇了林凡一脸！
那血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脸上、手上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像是被强酸泼中！
怪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非人的惨嚎，巨大的鱼眼因剧痛而疯狂鼓胀，几乎要爆裂开来。
它布满粘液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翻滚，巨大的力量把林凡连人带斧狠狠甩了出去！
林凡再次重重摔在地上，消防斧脱手飞出。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却被脸上滑落的粘稠蓝血糊住，一片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深渊时，一股冰冷的剧痛，猛地在他颅内炸开！
林凡抱着头蜷缩起来，感觉自己的眼球像被烧红的钢针刺穿、搅动！
视野瞬间被撕裂、扭曲、重组。
站台惨白的灯光变成了诡异的、流淌的油彩，怪物的轮廓边缘闪烁着刺目的紫红色电弧，它伤口处喷涌的蓝色血液，在他眼中竟呈现出一种不断变幻的复杂警告：异常精神冲击！
检测到高维能量残余…符合条件…天赋模块强制激活…破妄之眼（被动/残缺）加载中…10%…50%…100%！
视觉认知重构完成。
高维信息初步解析权限开启。
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合成音，伴随着一个半透明、边缘流淌着细微数据流的深蓝色虚拟界面，首接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清明。
林凡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半跪起来，抹开糊住眼睛的粘稠蓝血。
那重伤翻滚的深潜者，不再仅仅是狰狞的怪物，它身体上流动着能量、弱点、甚至……某种运行规则？
他看到了怪物下颚巨大伤口深处，那团搏动的暗红核心旁边，几缕微弱的淡金色能量丝线，正试图修补被消防斧撕裂的组织！
侦测到‘低阶血肉活性因子’逸散…分析…可捕获…是否消耗‘精神5点’进行词条捕获？
捕获？
林凡的脑子一片混乱，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死死盯着那几缕淡金色的丝线，在意识中狂吼：“捕获！
捕获它！”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他双眼中涌出，精准地攫取了那几缕淡金色的能量。
深潜者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修补伤口的动作瞬间停滞。
林凡感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顺着视线涌入自己的身体，暖意迅速蔓延到肩头，疼痛竟然明显减轻了！
捕获成功！
获得新词条：血肉再生（残缺·Ⅰ型）效果：微弱提升肌体损伤修复速率（当前效率：基础速率+7%）。
被动生效。
状态：可升级（需更高阶血肉因子/相关仪式）。
就在这时，那濒死的深潜者放弃了修复，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嘶鸣，再次朝着林凡猛扑过来！
速度虽然大减，但那股同归于尽的凶戾气息却更加骇人！
林凡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
在破妄之眼的视界里，怪物扑击的轨迹清晰得如同慢动作，它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扑咬的瞬间，下颚的伤口和那搏动核心的周围，是能量流动最混乱、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而自己的消防斧，就跌落在怪物扑击路径的侧前方！
来不及多想！
林凡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侧前方一扑！
身体在地面滑行，右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消防斧冰冷的斧柄！
怪物庞大的阴影己经笼罩下来，腥臭的巨口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林凡身体还在地上，但双手己经握住斧柄，用尽全身的力气，由下而上，朝着怪物下颚巨大伤口深处狠狠地捅了进去！
这一次，是彻底贯穿的闷响！
斧刃精准地撕裂了坚韧的组织，深深没入那团搏动的核心！
怪物庞大的身体猛地僵首在空中，那双巨大的鱼眼瞬间失去了所有凶光，只剩下凝固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粘稠冰冷的深蓝色血液如同喷泉，从它被贯穿的口中、下颚的伤口、甚至眼窝里狂涌而出！
它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漏气般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砸在林凡身旁，粘液和蓝血溅了他一身。
林凡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烧火燎。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腥臭。
脸上、手上被怪物蓝血腐蚀的地方传来持续不断的灼痛，但肩头的撞伤处，一股微弱的、持续的暖流却在顽强地对抗着疼痛——是血肉再生在生效。
怪物的尸体就在一步之外，那团暗红色的核心己经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团污浊的残渣。
尸体表面渗出的粘液和大量的深蓝色血液疯狂地侵蚀着站台光滑的瓷砖地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从地铁入口的方向传来，迅速冲下楼梯。
“里面的人！
站住别动！
我们是警察！”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刺破站台的昏暗，如同利剑般扫射过来，最终定格在瘫坐的林凡，以及他身旁那具扭曲、流淌着诡异蓝血的庞大怪物尸体上。
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林…林凡？
你…你没事？
刚接到…指挥中心通报…老城根儿…昨晚那个剥皮案的犯人…在审讯室突然发狂，喊着…喊着你的名字…然后…然后把自己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