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猛虎蛰伏,煞星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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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万一吐气开声,腰马合一,手中那杆白蜡木的红缨大枪猛地一个扎刺!

“咻——!”

枪尖破开空气,发出尖锐又短暂的嘶鸣。

枪头下的红缨炸开,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随即又因枪身的骤然停顿而垂落。

客厅的空间不算宽敞,但他腾挪闪转、劈崩挑扎,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家具早己被推到了墙边,中间清出一片足够他施展的空地。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微尘漂浮的光柱里,也砸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只穿着一条运动长裤,赤着的上身皮肤微烫,肌肉线条并非健身房刻意雕琢出的夸张块垒,而是更内敛、更紧绷,像钢丝绞缠般的流畅韧劲,随着每一个动作如水银般在皮下滚动。

收枪,立定。

他长长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又很快平复。

每天的功课,雷打不动。

就算外面因为那见鬼的疫情己经天翻地覆,就算全市***,居家隔离的命令下了快半个月,他这练枪的习惯也没断过一天。

病毒?

他不太关心。

网上吵翻天了,有人说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有人信誓旦旦说是敌国搞出来的基因武器,阴谋论甚嚣尘上。

秋万一刷到这些,通常手指一划就过去了。

乱嚼舌根子,不如练好手中枪。

这是他师父,一个脾气比石头还硬的老头子从小刻进他骨子里的话。

老头子的评价言犹在耳:“万一这小子,枪法嘛,凑合。

八个字——寨中猛虎,展翅飞;一杆长枪,斩神威!

就是这性子,太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这评价传开,加上他一手神出鬼没的飞针飞刀绝技,在这片地界的传统武术圈子里,秋万一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怪才。

疫情刚起那会儿,政府反应快得吓人。

军队、武警、警察、特警甚至民兵,全都拉上了一线,街道上整天回荡着警笛和宣传车的喇叭声,反复强调“居家令”,承诺会有专人配送物资。

秋万一没慌,但他不傻。

他趁着通讯还没完全中断,给一个在市政府应急办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没多说,就一句:“路子野一点,能放得久的东西,给我搞一批。”

朋友够意思。

第二天深夜,一辆贴着特殊通行证的小货车悄默声地停在他楼下。

两个人戴着严实的口罩和护目镜,吭哧吭哧给他搬上来十大箱军用罐头、五箱压缩饼干、外加整整二十箱不同口味的泡面。

甚至还有两箱蔫了吧唧但还能吃的苹果,和三箱耐储存的土豆洋葱。

“万哥,这他妈是我能搞到的极限了!

省着点吃,天知道要封到什么时候!”

朋友隔着门,声音闷在口罩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上头消息封得死,但我感觉……这次的事儿,邪乎!

你保重!”

说完就走了,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仓促远去。

秋万一看着几乎堆满半个卧室的物资,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安,彻底踏实了。

有吃的,有喝的,有地方住,还有他的枪。

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之后的日子,他过得极其规律。

练枪、吃饭、睡觉、偶尔用飞针在门板上练练准头。

手机静音扔在沙发上,网上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懒得多看。

首到刚才。

练完收功,他去厨房拧开水龙头,想接点水喝。

水流嘶嘶了几声,竟只滴下几滴浑浊的水珠,然后就彻底没了声息。

停水了?

他皱了皱眉,走回客厅拿起手机,想看看业主群里有没有通知。

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目的红光几乎晃了他的眼。

不是一条,不是几条。

是几十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和上百条未读消息,微信图标上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

大部分来自那个应急办的朋友,最新几条是十分钟前。

还有几个是平时一起练武的师兄弟,甚至有一个是他远在南方、几年不联系的表妹。

一种冰冷的、近乎本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感觉,像是练枪时被极高明的对手用杀气锁定,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拇指有些发僵,点开了最上面朋友的对话框。

最早的消息是五小时前:“万一!

失控了!

全失控了!”

“它们不是病人!

是他妈的怪物!!”

“咬人!

疯狂地咬人!

武警的开枪了!

但是打不死!

打不死啊!!”

“走廊里全是血!

我办公室门被撞得砰砰响!

我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文字凌乱,充斥着错别字和绝望的呐喊。

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是三小时前的一条语音。

秋万一点开。

先是剧烈到扭曲的喘息,夹杂着远处模糊不清的惨叫和撞击声,然后是朋友嘶哑变调、几乎不成语句的哀嚎:“……病毒进化了……丧尸……电影里的那种……真的……啊啊啊啊啊——!!”

语音在一片刺耳的杂音和某种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戛然而止。

秋万一的手指彻底冷了。

他甚至能闻到透过语音传来的那股血腥和疯狂的味道。

他僵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咚,咚,咚,沉重地敲打着鼓膜。

他猛地回过神来,手指有些发颤地快速滑动屏幕,点开其他消息。

师兄弟的群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二师兄发的,一段颠三倒西的短视频。

画面晃动得厉害,背景像是某个小区楼道,尖叫声不绝于耳。

镜头猛地对准楼下,几个身影正扑在一个倒地的保安身上疯狂撕咬,鲜血喷溅得满地都是。

拍摄者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和干呕声。

视频最后,镜头猛地转向一扇被砸得砰砰作响的防盗门,门板己经凸起变形……表妹的消息更简单,只有两个字:“哥……”再无下文。

所有的消息,所有的呼喊,最终都指向了那个荒诞却又血淋淋的现实。

丧尸。

这个词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狠狠砸进秋万一的认知里。

不是暴乱,不是严重的传染病。

是末世。

操!

他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急速爬升,窜遍全身,让他几乎要打个冷颤。

但他常年练武磨砺出的心性在这一刻压倒了恐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灰尘和家里熟悉的淡淡铁腥味——那是他常年擦拭枪头保养飞刃留下的味道。

他目光扫过堆满物资的卧室门,又看向靠在墙边那杆沉静的红缨长枪。

枪缨依旧鲜红,枪尖在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天光下,流转着一抹冷冽的幽蓝。

有粮,有水,有枪。

还能撑!

就在他心神稍定的刹那——砰!

一声沉重、粘腻,完全不似人声的撞击,猛地砸在了他家的防盗门上!

紧接着,是第二下!

第三下!

砰!

砰砰!

力量大得惊人,厚重的防盗门连带着门框都在微微震动,墙灰簌簌落下。

中间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野兽般的嗬嗬嘶吼,以及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用指甲刮擦金属门的刺耳噪音。

秋万一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几乎能想象出门外是个什么东西,正在用多大的力量,多么疯狂地想要破门而入!

他没有任何犹豫。

眼神一厉,所有的惊疑不定被瞬间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他悄无声息地一个箭步跨到墙边,五指张开,一把握紧了那杆红缨大枪的枪杆。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熟悉得就像是手臂的延伸。

他手腕一抖,枪身震颤,红缨泼洒开来,如同一头被惊醒的猛虎,骤然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枪尖斜指地面,他屏住呼吸,整个人与长枪融为一体,死死盯住那扇不断发出恐怖撞击声的防盗门。

门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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