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典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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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附中校园,热浪在香樟与教学楼之间翻滚,像一场不肯落幕的盛夏。

宋淮笙站在人群最后一排,黑色耳机扣在耳廓里,却没播放任何音乐。

他只是想用那层薄薄的塑料,把世界隔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好让广播里接下来要念出的那个名字,在抵达耳膜时,能够纯粹得没有一丝杂音。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管弦系,林昭音。”

掌声像潮水涌起。

宋淮笙摘下耳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壳上的细小划痕。

那是去年冬天,他在图书馆门口摔的那一跤留下的。

其实伤口早就愈合,可每当他紧张,指腹仍会回到那道疤上,像确认自己仍旧活着。

主席台上,少女微微欠身。

她穿着白色校服衬衫,袖口折了两道,露出细瘦的手腕。

阳光穿过银杏叶,在她肩头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枚枚跳跃的音符。

宋淮笙听见旁边有男生小声议论:“那就是省赛金奖第一的林昭音?

也……太好看了一点。”

好看吗?

宋淮笙没敢细看。

他只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上缠了半圈医用胶布——拉琴的人常用这种办法防止指尖开裂。

那一小截白色在她肤色上显得格外刺眼,像雪地里的一截断弦。

林昭音打开话筒,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被琴声打磨过的澄澈。

“各位老师、同学,上午好。

我是林昭音,来自高二(3)班。”

她说完这句,停顿两秒,像在确认节拍。

宋淮笙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

“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主题是——《为什么音乐需要盛夏》。”

盛夏?

宋淮笙垂下眼。

他的笔记本封面写着“宋淮笙”三个字,旁边是钢笔随手画的五线谱,却一个音符也没有。

他写东西向来慢热,像冬天里慢慢升温的暖气,可此刻,林昭音的声音却像有人“啪”地拧开了燃气阀门。

“因为只有在盛夏,蝉鸣才足够吵闹,足以盖过我们练习时所有的失误;也只有在盛夏,阳光才足够慷慨,可以原谅我们指法里所有的不完美。”

台下爆出笑声。

宋淮笙也勾了勾嘴角,却在下一秒被更大的浪潮淹没——林昭音忽然抬手,做了一个指挥的手势。

没有任何预兆,操场右侧的管弦乐队齐声奏响《加勒比海盗》的主题。

铜管在烈日里亮得晃眼,小提琴的跳音像一簇簇银鱼跃出水面。

宋淮笙的呼吸被定在第西小节。

他看见林昭音站在主席台边缘,右手打着拍子,左手却悄悄背在身后,冲乐队比了一个大拇指。

那个小动作很轻,却让他胸口某处“咔哒”一声,像老旧的锁终于被钥匙拧开。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

校长接过话筒,笑着说:“林昭音同学,听说你小提琴独奏也很厉害,要不要现场来一段?”

人群开始起哄。

宋淮笙看见林昭音低头笑了笑,那笑意像一滴墨落进清水,缓缓晕开。

她转身,从后台接过琴盒。

打开,取琴,拧紧弓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她早己在心里排练过千百次。

第一个音出来,宋淮笙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是萨***蒂的《流浪者之歌》。

林昭音的左手在指板上快速滑动,右手运弓却像一把缓慢打开的折扇,张弛之间,全是故事。

高音处,她微微踮脚,仿佛下一秒就要踩着音符离开地面;低音处,她下颌轻贴琴身,像在和某种古老的痛苦耳语。

宋淮笙想起自己写过的唯一一篇完整小说,叫《雪夜》。

编辑说文字太冷,像没有体温的瓷。

可此刻,他分明听见盛夏在林昭音的琴弦上燃烧——那种炽烈让他眼眶发热,却又无处可逃。

最后一个***落下,操场上安静得只剩蝉鸣。

林昭音收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她却只是抬手,用缠胶布的无名指轻轻一勾,把头发别到耳后。

掌声再次爆炸。

宋淮笙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自己右手正死死攥着那本空白的五线谱笔记本,指节发白。

开学典礼结束后,人群散去。

宋淮笙没有***室,而是绕到图书馆后侧的小楼梯。

那里通往顶楼天台,是他过去一年最常待的地方。

他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把刚才听到的每一个音都写下来——哪怕他根本不会拉琴。

推开铁门,热浪扑面而来。

宋淮笙走到天台边缘,把笔记本摊在水泥护栏上。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发现自己写不出任何音符,只能写下一句话:她的琴声是盛夏的裂缝,让光漏进来,而我恰好站在光斑里。

写完,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首到汗水把墨迹晕开一个模糊的“光”字。

“同学?”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宋淮笙回头,心跳骤停——林昭音站在楼梯口,怀里抱着琴盒,白色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

“你也逃课?”

她歪头,笑得像刚完成一场恶作剧。

宋淮笙下意识把笔记本往身后藏,声音发干:“没……就是上来吹吹风。”

林昭音走近两步,目光落在他藏不住的笔记本上:“你写字?”

“随便写写。”

“诗人?”

“写小说的。”

“哦——”她拖长尾音,忽然伸手,“能看看吗?”

宋淮笙僵住。

那页纸上,除了刚刚那句,什么都没有。

可林昭音的眼神太亮,他鬼使神差地递了过去。

她低头,轻声念出那句:“她的琴声是盛夏的裂缝……”念到一半,忽然笑了,“原来刚才在下面,不止我一个人觉得热。”

宋淮笙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伸手想抢回笔记本,林昭音却往后一躲,琴盒撞在护栏上,发出“咚”一声。

“小心!”

宋淮笙下意识扶住琴盒。

指尖碰到她的手腕,温度高得吓人。

“谢了。”

林昭音把琴盒抱稳,抬眼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宋……淮笙。”

“宋淮笙。”

她重复一遍,像在试音,“明天下午,琴房练习室 3-2,有空吗?”

宋淮笙愣住。

林昭音却己经转身,背对他挥了挥手:“带你的笔记本来。

我想听听,盛夏还能开出什么裂缝。”

天台的门“吱呀”一声合上。

宋淮笙站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是能把整座城市吵醒。

傍晚,他回到宿舍,室友正在讨论开学典礼的“小提琴女神”。

宋淮笙没参与,只是默默从抽屉里拿出那支几乎没用过的小提琴模型——高一那年,他参加社团体验课做的,后来因为手指不够长,放弃了。

他把模型放在枕边,关灯前,又打开笔记本,在那句话下面补了一行小字:原来世上真有一眼万年——那一眼,我写够余生二十万字。

窗外,蝉鸣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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