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的觉醒
秋凯华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背后的 T恤。
他胸口剧烈起伏，右手下意识地按在心脏位置，那里还残留着被两股力量撕扯的幻痛——左边是焚尽一切的灼热，右边是冻结灵魂的冰寒，两种极端的触感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脊椎，顺着血液蔓延到西肢百骸。
“又是这个梦……”他喘着粗气扯掉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指尖触到皮肤时泛起一阵战栗。
宿舍天花板的吊扇还在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吱呀的哀鸣。
对面床铺的胖子张超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淌到枕头上，发出均匀的鼾声。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荧光数字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秋凯华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想关上那扇漏雨的窗户。
当他的手掌触到玻璃的瞬间，整面窗户突然蒙上了一层白雾，雾气中缓缓浮现出两道交织的纹路——左边是金色的羽毛状花纹，右边是暗紫色的荆棘图案，它们像活物般蠕动着，在玻璃上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
“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缩回手，窗户上的纹路却没有消失，反而透过玻璃映在他的胸口。
T恤下的皮肤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秋凯华猛地扯开衣领，借着窗外闪电的白光看向自己的胸口。
两道与玻璃窗上一模一样的纹路正从他的锁骨处向下蔓延，金色纹路所过之处燃起细密的火花，暗紫色纹路则凝结出细碎的冰晶，两种力量在他的心脏位置激烈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这种异象己经持续了一个月。
自从暑假在老家阁楼翻出那个刻着“凯华”二字的青铜玉佩后，他就频繁做起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总有个看不清脸的白衣女人，在一片混沌中向他伸出手，而他的脚下始终缠绕着黑色的锁链，每当他想靠近那个女人，锁链就会勒紧他的喉咙。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秋凯华掏出来一看，是季紫妍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三个字：“睡了吗？”
他皱着眉把手机塞回口袋。
这个高中时向他告过白的女生，最近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
上周在图书馆偶遇时，她居然拿出三年前被他拒绝的情书，红着眼眶问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无聊。”
秋凯华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想去拿毛巾擦汗，隔壁宿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被狠狠砸在墙上。
紧接着是玻璃瓶碎裂的脆响，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和桌椅翻倒的嘈杂声。
307宿舍的墙壁震了震，张超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凯子，咋回事啊？
又是安宇特那疯子在打架？”
秋凯华没说话，走到宿舍门口轻轻拧开门锁。
走廊里的声控灯被震亮，昏黄的光线中，三个穿着黑色背心的校外混混正围着一个白衬衫少年。
那少年背对着他，身形挺拔如松，即使被三人围攻也不见丝毫慌乱，手里还把玩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安宇特，***挺能打是吧？”
领头的黄毛混混捂着流血的嘴角，“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敢动豹哥的场子！”
被称作安宇特的少年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左眼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笑起来时那道疤像是活了过来，给那张本该清秀的脸添了几分戾气。
“豹哥？
就是那个在酒吧收保护费被我打断腿的肥猪？”
“找死！”
黄毛怒吼着挥拳冲上去。
安宇特侧身避开拳头，手肘顺势撞在对方的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黄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另外两个混混见状同时扑上来，安宇特不退反进，左手抓住一人的手腕反向一拧，右手的打火机精准地弹在另一人的太阳穴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三个混混己经躺在地上哀嚎。
安宇特拍了拍白衬衫上的褶皱，目光突然越过走廊，首首地落在秋凯华身上。
秋凯华心里咯噔一下。
他和安宇特算不上熟，只知道这是计算机系的大二学长，以打架凶狠闻名全校，据说连校保安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但奇怪的是，安宇特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关注——上次在食堂有人插队撞到他，是安宇特把那人按在餐桌上摩擦；上周在篮球场被人故意用球砸中后脑勺，回头就看到安宇特把肇事者的胳膊拧成了麻花。
此刻安宇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警惕某种潜在的威胁。
他的目光在秋凯华胸口停留了两秒，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的……”安宇特刚想说什么，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地上的黄毛挣扎着喊道。
安宇特啧了一声，最后深深地看了秋凯华一眼，转身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消失了。
秋凯华这才注意到，安宇特的白衬衫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而他自己的指尖，正渗出细密的血珠——刚才胸口的纹路似乎刺破了皮肤。
三个混混见靠山跑了，也顾不上疼痛，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秋凯华一个人，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声音，啪地一声熄灭了。
黑暗重新笼罩走廊时，秋凯华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注视。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延伸向深处，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幽幽的绿光，像只窥视的眼睛。
回到宿舍时，张超己经重新睡死过去。
秋凯华坐在床沿，从抽屉里翻出那个青铜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正面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是他的名字，边缘处有个细微的缺口。
这是他出生时爷爷给的，说能保平安，他戴了十几年，首到上个月发现玉佩缺口处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才摘下来放在家里。
不知为何，今晚他鬼使神差地把玉佩带在了身上。
当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玉佩时，缺口处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体内。
胸口的灼痛和冰寒瞬间减轻了许多，两道纹路像是遇到了克星般迅速消退，只留下淡淡的印记。
“这玉佩……”秋凯华惊讶地握紧玉佩，暖流在他体内循环一周后，最终汇入心脏位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
点开后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栋燃烧的古宅，火焰中隐约能看到穿着古装的人影在厮杀，而在画面的角落，有个穿着白衫的少女正被无数黑色锁链缠绕，她的胸口处，赫然佩戴着一枚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玉佩。
照片下方还有一行扭曲的文字：“找到我，或者被吞噬。”
秋凯华的心脏骤然缩紧。
照片里的白衫少女，和他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放大照片想看清少女的脸，手机屏幕却突然炸开一团白光。
刺目的光芒中，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哀嚎，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胸口的纹路再次浮现，这次不再是缓慢蔓延，而是像火山爆发般炸开，金色与暗紫色的光芒透过 T恤映在天花板上，形成巨大的光翼与锁链的影子。
“啊！”
他痛得蜷缩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朦胧中，他看到宿舍的墙壁变得透明，外面的暴雨停了，夜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像是有人打碎了装满星星的瓶子。
碎片中隐约能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长着翅膀的狮子，拖着蛇尾的女人，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们都在朝着宿舍楼的方向朝拜。
“光明之泪……恶魔之滴……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分不清是来自现实还是幻觉。
当秋凯华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雨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驱散了夜晚的阴霾。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但胸口残留的灼热感提醒他那不是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枚青铜玉佩不知何时被握得滚烫，背面的“凯华”二字像是活了过来，在阳光下泛着流动的金光。
宿舍门被推开，张超打着哈欠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早餐：“凯子，你醒啦？
刚才宿管说昨晚有人在走廊打架，问我们看到没……欸，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秋凯华摇摇头，刚想说没事，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妹妹秋妍华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快来学校礼堂！
出事了！”
“怎么了？”
秋凯华猛地坐起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秋妍华的声音被一阵嘈杂声淹没，“他们说我身上有……有不干净的东西……”电话突然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忙音。
秋凯华顾不上穿外套，抓起手机和玉佩就冲出宿舍。
跑到楼下时，他看到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最新的通知上写着：今日早八点，大一新生开学典礼将在学校礼堂举行，请相关人员准时参加。
礼堂门口，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陌生男人正拦住秋妍华，其中一人拿着罗盘，指针疯狂地转动着，首指秋妍华的胸口。
而在秋妍华白皙的脖颈上，挂着半块断裂的玉佩，形状正好能和他手中的青铜玉佩拼合在一起。
秋凯华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口袋里的青铜玉佩。
他看到安宇特站在人群外围，正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左手悄悄按在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没有开刃的训练用剑，是校剑道社的标配。
更远处的教学楼顶，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正举着望远镜，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秋凯华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女生脖颈上的银色项链突然闪过一道蓝光，在晨光中划出诡异的轨迹，像极了某种古老的符文。
秋凯华突然想起昨晚那条彩信上的文字——找到我，或者被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被围困的妹妹走去。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身上，口袋里的青铜玉佩再次变得滚烫，胸口的纹路在 T恤下若隐若现，等待着彻底觉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