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井旁的少年
林野蹲在村口那口枯井边，指尖反复摩挲着井沿上一道淡灰色的纹路——这是三天前他上山采草药时，被一头青纹墟狼追赶，慌不择路撞在井沿上留下的。
彼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那狼冲到井边却突然止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惧怕什么，最终夹着尾巴遁入了山林深处。
“阿野，又蹲这儿发呆？”
村口老槐树下传来王伯的声音，林野抬头时，见那穿着粗布短打的老人正扛着锄头走来，腰间挂着的兽皮袋里，露出半截沾着血的墟兽爪牙——那是昨天王伯和村里几个猎户，合力斩杀一头雾隐墟狐的战利品。
林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王伯，这井里……好像有东西。”
王伯的脚步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那口枯井。
这井在青墟山下的林家村存在了多少年，没人说得清，只知道村里老人常说，井底下连通着“墟境”，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可这些年下来，除了偶尔有墟兽在井边徘徊，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别瞎琢磨了，”王伯走上前，伸手揉了揉林野的头，“你爹娘走得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青墟山的墟兽和那些玄乎的‘墟境’，都不是咱们这些凡人能碰的。
好好跟着我学打猎，攒够了钱，去镇上买块地，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正途。”
林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很粗糙，是常年砍柴、采草药磨出来的，可三天前被青纹墟狼的爪子划开的伤口，此刻却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按常理说，墟兽的爪牙带着墟气，伤口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愈合，可他的伤，三天就好了。
还有昨晚，他躺在草屋里，总觉得丹田的位置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
他偷偷按照镇上说书先生讲的“修仙者吐纳之法”试着调息，竟真的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在体内游走，顺着经脉涌向西肢百骸。
“王伯，我想去镇上的‘墟道馆’看看。”
林野突然开口。
王伯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知道墟道馆是干什么的？
那是修仙者收徒的地方！
咱们凡人，连‘尘元’都觉醒不了，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再说了，前两年村里的石头，不就是去墟道馆测试，被测出没有修仙资质，回来的路上被墟兽叼走了吗？”
林野攥紧了拳头：“可我……好像能感觉到‘气’。”
他说着，抬手对着旁边一棵小树苗，试着将丹田那股暖暖的气流引到指尖。
可指尖刚有一丝微弱的凉意，那股气流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缩回了丹田深处，小树苗纹丝不动。
王伯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阿野，别做梦了。
修仙者哪是那么好当的？
青墟山方圆百里，每年去墟道馆测试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能觉醒尘元的，十个里未必有一个。
咱们林家村，自打我记事起，就没出过一个修仙者。”
林野沉默了。
他知道王伯说的是实话，可枯井边的诡异、伤口的快速愈合、丹田那股莫名的气流，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像其他村民一样，安于“凡人”的生活。
那天晚上，林野躺在草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悄悄起身，借着月光走出了村子，朝着青墟山的方向走去。
他想去看看，那口枯井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他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怪事，是不是和“墟境”有关。
青墟山的夜晚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墟兽的嚎叫。
林野握紧了腰间的柴刀，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顺着白天采草药的小路往上走，越往上走，空气中的土腥味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像是清晨露水般的气息——他知道，这是“墟气”的味道。
走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望去，只见一头体型比普通野猪大上一圈的妖兽，正用鼻子拱着地面，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那妖兽的背上，有一条凸起的黑色“铁脊”，正是王伯说过的“铁脊墟猪”。
林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铁脊墟猪的獠牙锋利如铁，能撞碎青石，村里的猎户每次遇到，都要五六个人合力才能对付。
他握紧柴刀，正想悄悄退走，却见那铁脊墟猪突然抬起头，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看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糟了！”
林野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可他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野猪的嘶吼声。
他知道，自己被铁脊墟猪盯上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白天在枯井边的感觉——丹田那股暖暖的气流，似乎能感受到周围的墟气。
他一边跑，一边试着再次调息，引导那股气流涌向双腿。
这一次，那股气流没有退缩，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顺着经脉快速流到双腿，让他的脚步瞬间轻快了许多。
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身后的铁脊墟猪虽然凶猛，却一时追不上他。
可林野知道，自己的体力有限，一旦气流耗尽，还是难逃一死。
他看着前方，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熟悉的竹林——那是他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竹林深处，有一个狭窄的山洞。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朝着竹林跑去。
身后的铁脊墟猪越来越近，粗糙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就在他冲进竹林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丹田的气流猛地一涌，双腿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让他一下子冲进了那个狭窄的山洞。
铁脊墟猪追到洞口，看着狭窄的洞口，愤怒地嘶吼着，用头不断撞击着洞口的岩石，可山洞太窄，它根本挤不进去。
林野靠在山洞里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那股气流还在体内缓缓流动，让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可能要彻底改变了。
山洞里很暗，只有洞口透进来的一丝月光。
林野缓过劲来，借着月光打量着山洞内部。
山洞不大，只有几丈见方，地面上铺满了干燥的竹叶。
他走到山洞深处，突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他弯腰捡起，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
他刚握住石头，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石头里传来，顺着他的手掌，快速涌入丹田，与那股暖暖的气流融合在一起。
“这是……墟晶？”
林野想起王伯说过，墟兽体内会凝结出“墟晶”，是修仙者修炼的宝贝。
可这块石头的气息，比王伯说的墟晶要浓郁得多，而且上面的纹路，也绝非普通墟晶所有。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山洞外面的铁脊墟猪停止了嘶吼。
他走到洞口，探头望去，只见那铁脊墟猪正朝着青墟山深处跑去，像是在惧怕什么。
而远处的天空中，一道淡紫色的光芒闪过，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林野握紧了手中的黑色石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青墟山，乃至整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而他，也终于找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