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拍打着房门。
“奶奶，我错了，求你让我单位去报道吧！”
“要是错过了时间，他们会取消我的名额的。”
“我可以裹脚，我现在就裹！工作和后我每个月都你们寄钱！奶奶我错了，放我出去吧！”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奶奶才慢腾腾地走过来。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说道：
“不要脸的小娘皮，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自己把脚缠好，什么时候缠好了，缠得我满意了，我就把房门打开。”
透过一道门缝，我在奶奶的注视下，硬生生把自己的脚背掰弯。
随后一层一层地裹上厚厚的麻布。
直到我的脚可以塞进那双绣花鞋里。
奶奶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把锁打开。
我走在地上，只觉得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紧赶慢赶，我总算是来到了单位。
奶奶却抢到我前面，拿出村里的土特产一个个送过去。
等到了领导跟前，她特意握住领导的手，殷切地问道：
“这就是单位的领导哇，看着真年轻啊，您结婚了没啊？”
领导一脸尴尬地看向我，同事们投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戏谑和鄙夷。
“这位老奶奶，我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您去休息室做，小程啊，赶紧带着你奶奶......”
我正要扶着奶奶离开，她却突然怪叫一声。
“诶哟，结婚了啊！那就更得注意了！”
她突然抬高了音量，一边佯装抹眼泪一边大声嚷嚷道，恨不得让全单位的人都听见。
“我们家小程啊，从小就野，最爱往男人堆里凑，您可得当心着点！”
“领导啊，我们家丫头心气高，为了往上爬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
“上中专时就天天夜不归宿，要不是我天天去宿舍逮人，早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做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
我气得浑身发抖，看见同事们交换的眼神里写满了"原来如此"。
领导皱起眉头，奶奶趁机把一包发霉的红枣塞进领导抽屉。
“这点心意您收着，就当是......替我们管教这丫头的辛苦费！”
又来了，又是这样。
初二那年，班长不过是替老师送来我落在教室的寒假作业。
奶奶看见后，扯着我的辫子一脚踹开班长家的院门。
扯着嗓子叫嚷道：
“哟，这就是我的孙女婿啊，长得可真白净！”
“瞅瞅，这俩孩子多般配呢，咱今天就把这门亲事给订下了。”
“彩礼八万八，少一个子儿我明儿就吊死在你家门口！瞧瞧这身骚肉，再不嫁人就要出大事了！”
她猛地拉开我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肩膀肉，气得班长一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自此，再没有同龄异性敢靠近我。
而班上的女生，也在背地里偷偷喊我“恨嫁女”。
没事的，再忍一下，只要再忍一下。
我就可以在城里扎根，慢慢改变同事对我的印象。
也可以慢慢把脚养好。
然而，就当我结束一天的辛勤工作回到单位宿舍时。
却瞧见奶奶正大大咧咧坐在我的床铺上。
手里还端着一碗面条。
“哟，小蹄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