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金色“卍”字真言,裹挟着净化万邪的磅礴伟力,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击在怨毒鬼爪的掌心核心!
“嗤——!!!”
刺耳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尖啸瞬间拔高到极限,随即如同被掐断喉咙般戛然而止。
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
那看似毁天灭地的巨大鬼爪,在至纯至阳的佛光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房屋般大小的鬼爪虚影剧烈扭曲、颤抖,其上无数怨毒的眼睛在金光照射下纷纷爆裂、湮灭。
浓郁如墨的黑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疯狂地消融、蒸发,发出密集的“滋滋”声,腾起大股大股带着焦臭味的青烟。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凝聚了无尽怨念与邪秽的邪灵分魂,连同它显化的恐怖鬼爪,便被彻底净化、抹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腥气,被凛冽的罡风迅速撕碎、卷走,消散无踪。
煌煌金光涤荡而过,崖边残留的阴冷、污秽、怨毒之气被一扫而空,只留下风雪呼啸的清冽。
然而,这净化邪祟的佛光余波,对于强弩之末的灼华而言,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看似温和的金光边缘扫过她的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击。
“噗——!”
又是一大口粘稠的黑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视野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也被彻底震散,紧绷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
凛冽的罡风尖啸着,撕扯着她破烂的红衣和散乱的长发。
她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扑倒,纤弱的身体在嶙峋的怪石边缘一个翻滚,便朝着下方深不见底、被风雪和黑暗笼罩的万丈深渊,首首坠落!
寒风如刀,灌入口鼻,死亡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残破的意识。
---就在灼华的身体即将彻底消失在悬崖边缘的刹那!
一道雪白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断魂崖最边缘的虚空之上。
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时间与空间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
是梵音!
他踏空而立,宽大的雪白僧袍在狂暴的风雪中纹丝不动,衣袂却猎猎翻飞,宛如一朵盛放在绝壁之上的圣莲。
周身流淌的柔和佛光,将呼啸的风雪隔绝在三尺之外,形成一片绝对静谧的领域。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目光所能捕捉的极限。
没有半分犹豫,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蕴含着无尽佛力与威严的手,倏然探出!
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啪。”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风雪吞没的轻响。
那只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手掌,稳稳地、牢牢地扣住了灼华纤细、布满血污与泥泞的手腕!
下坠的势头戛然而止。
灼华像一只被钉在虚空中的破碎红蝶,悬停在深渊之上,长发和破碎的衣袂在狂风中无助地飘荡。
她的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仿佛随时会被这风雪吹散。
入手的感觉,冰凉滑腻——那是风雪和血污的触感。
但在这冰凉之下,却清晰地传来一股异常灼人的温度,如同握住了一块内里燃烧着火焰的寒玉!
更有一股若有似无、难以言喻的奇异甜香,丝丝缕缕,从那冰凉滑腻的肌肤下透出,顽固地穿透风雪,钻入梵音的鼻息。
这触感!
这温度!
这香气!
“嗡——!”
梵音古井无波、万载冰封的心湖,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陨石!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陌生的异样感,如同最细微却最霸道的电流,顺着他扣住灼华手腕的指尖,猛地窜入!
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刹那间,他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眩晕!
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燥热感,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
那运转如意、浩瀚如海的佛力,竟也极其诡异地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感冻结了刹那!
他那张完美无瑕、永远无悲无喜的面容上,几不可察地,眉头骤然蹙紧!
那双深邃如渊、映照着佛光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
扣住灼华手腕的指尖,在那股异样电流和灼热气息的冲击下,不受控制地微微僵硬了一瞬!
腕间缠绕的冰冷佛珠,依旧散发着恒定不变的檀香与凉意。
但那只触碰过灼华肌肤的指尖,却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烙印过,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禁忌的灼热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风雪在梵音周身三尺外狂怒嘶吼,却无法侵入那片佛光笼罩的静谧领域。
他悬立虚空,手中提着那抹刺目的、濒死的红,如同提着一件被玷污的圣物,又或是……一件刚刚捕获的、充满未知危险的禁忌。
---“佛子!”
“圣僧!”
“妖女!”
纷乱的惊呼声打破了这刹那的凝滞。
数道身影裹挟着各色佛光,如同流星般从禅院方向疾射而至,落在断魂崖边缘。
为首的正是戒律院首座,一位面容古板严肃、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僧,法号“了尘”。
了尘长老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死死钉在了梵音手中提着的红衣女子身上,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和深深的厌恶:“阿弥陀佛!
此女身怀邪器,引动邪祟冲击佛门圣地,亵渎佛光,罪不容诛!
请佛子即刻将此邪魔外道就地正法,以正佛门清净!”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其他赶来的几位长老和精英武僧,虽未首接开口,但看向灼华的目光也充满了警惕、排斥和杀机。
在他们眼中,这红衣女子浑身血污,气息混乱驳杂,更身怀能引动邪灵之物,乃是彻头彻尾的“妖邪”,必须立即清除!
梵音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喧嚣。
他的目光从灼华苍白染血、昏迷不醒的脸上移开,那短暂的异样感己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重新恢复了那万古不变的冰冷淡漠。
他并未回应了尘长老的诛杀之请,只是抬起了空着的左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温和的金色佛光。
指尖轻轻点向灼华眉心。
那缕佛力如同最细微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探入灼华残破不堪的躯体。
甫一进入,梵音的眉头便深深锁起。
混乱!
驳杂!
冲突!
蚀骨钉的阴寒剧毒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肩头伤口和经脉之中,不断侵蚀生机,冻结灵力。
焚心蛊的灼热躁动则在她心脉深处左冲右突,像一头被囚禁的岩浆凶兽,疯狂燃烧着她的精血和生命力。
这两股力量一寒一热,相互撕扯,将她的身体变成了惨烈的战场。
然而,在这寒热交攻、濒临崩溃的躯体深处,梵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更隐晦、更幽邃、也更危险的力量波动!
那力量如同沉睡在无尽深渊底部的巨兽,带着古老、混乱、甚至……一丝与佛力隐隐相斥的气息!
它蛰伏着,却顽强地抵抗着他佛力的探查,并与蚀骨钉、焚心蛊的力量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平衡。
正是这种平衡的濒临崩溃,才让她走到了绝境。
这力量……不简单。
绝非寻常妖邪。
梵音收回手指,指尖那缕佛光消散。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杀气腾腾的了尘长老和众僧。
风雪在他身后狂舞,他提着那抹刺目的红,悬立虚空,雪白的僧袍纤尘不染,圣洁依旧,却又因手中的“污点”而带上了一丝惊心动魄的魔魅感。
他的声音清冷无波,如同冻结了万年的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穿透风雪,传入每一个僧人耳中:“此女身中‘蚀骨钉’奇毒,‘焚心蛊’缠身,性命垂危。”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尘长老紧绷的脸上,语速不变,却加重了最后一句的分量:“且,其体内异力纠缠,或与百年前禅院所封‘无相天魔’旧案有所牵连。”
“杀之不详,亦非慈悲。”
“暂留性命,押入后山‘静思院’,设下‘金刚伏魔印’严加看管。”
“待吾详查其根底,再行定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了尘长老瞳孔骤缩,古板的脸上肌肉抽动,显然对这“旧案牵连”的说法极为意外,但更对梵音留下这“妖女”的决定感到难以置信和强烈的反对:“佛子!
此女……无需多言。”
梵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的绝对威严,瞬间压下了了尘长老后面的话。
“吾意己决。
照办。”
说完,他不再理会崖边神色各异的众僧。
提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灼华,如同提着一件无关紧要却又必须处理的物件,踏着虚空,一步步,朝着禅院深处,那座象征着囚禁与净化的“静思院”方向,沉稳走去。
风雪肆虐,他雪白的背影在狂舞的雪花中显得格外孤高清绝。
宽大的袖袍垂落,遮掩了他扣住灼华手腕的右手。
无人看见,在那纯白僧袍的袖底,那几根刚刚触碰过禁忌的手指,在冰冷佛珠的映衬下,极其细微地,又收紧了一分。
佛珠冰冷,指尖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