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灵的导航周三早上的暴雨把城市浇成了模糊的水墨画，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摇摆，频率快得像只焦躁的蝉。

我盯着前方被雨水泡软的路面，轮胎碾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打在旁边白色轿车的车身上，

留下一道歪斜的水痕。车载导航里的电子音突然卡顿，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

原本平稳的“前方五百米左转”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

“滋滋……小心……滋滋……三楼……花盆……”电流声刺得我耳朵发麻，

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仪表盘。这台用了三年的国产车导航早就该换了，

上周在环山路突然喊“前方有落石”，害我绕了半小时冤枉路，

最后发现只是块被风吹滚的铁皮广告牌。“又抽什么风。”我嘟囔着按了重启键，

电子音恢复机械的平稳：“前方300米到达目的地，请注意右侧停车位。

”写字楼楼下的停车位被雨水泡得发胀，黄色的停车线在水里晕开，像幅被打湿的劣质水彩。

我刚把车塞进空位，正弯腰去拿副驾上的公文包，

头顶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那是陶瓷碎裂的声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砸下来。

眼角余光瞥见一团深绿的黑影坠向地面，我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扑过去，

膝盖磕在马路牙子上，疼得钻心。半秒钟后，一个青花瓷花盆砸在我刚才站的位置，

陶片混着湿泥溅到裤腿上，几缕绿萝的断藤垂在积水里，慢慢往下沉。我抬头看向三楼，

302室的窗台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得摇晃的金属花架，雨丝斜斜地打在上面，

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谁在敲玻璃。“小陈，你命真大！”保安大叔举着伞跑过来，

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水泡得发白的小腿。他看清地上的碎片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砸头上，神仙都救不活！302那户老太太上周就掉过一次空花盆，

说了多少次别把花放窗台边，就是不听……”我没接话，摸出手机打开导航APP，

想找找刚才的语音记录。历史播报里只有“前方300米到达目的地”，

那段诡异的预警像从未存在过。手指划过屏幕时，我发现手心全是汗，

连带着手机壳都变得黏糊糊的。第二章 第二次预警中午去便利店买饭团，刚走到街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导航APP的推送通知，我明明没开导航。

屏幕上跳出一行黑体字：预警：前方便利店冷藏柜漏电，

接触即触电这APP是买车时4S店预装的，叫“路路通”，除了开车时用，

平时根本不会点开。大概是系统故障，我划掉通知推门进去，

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响个不停。便利店的冷气混着关东煮的味道扑面而来，

柜台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本地新闻。便利店老板正蹲在冷藏柜前修电线，电线外皮被剥开，

露出里面铜绿色的铜丝，旁边扔着一把亮闪闪的试电笔。见我进来，他直起身搓了搓手，

指缝里还沾着黑灰：“帅哥要点啥？冰柜暂时别开啊，线路有点问题。”“漏电了？

”我盯着那台冒着丝丝白汽的柜子，玻璃门上贴着的“新品上市”红色海报被冷气熏得发皱。

“可不是嘛，刚才电工来看过，说线路老化，碰着就可能触电。”老板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指了指旁边的保温箱，“要喝饮料的话，这边有冰好的，刚从仓库搬出来的。

”我攥着手机退出去，后背又开始发僵。导航APP的图标在桌面闪了闪，

像是在无声地提醒。走到写字楼门口，遇见同部门的赵磊，他手里拎着两罐可乐，

满头大汗地说：“楼下便利店冰柜漏电，刚才老王伸手去拿水，被电得胳膊都麻了，

现在正骂骂咧咧去医务室呢。”我心里咯噔一下，点开导航APP的设置界面翻了半天，

没找到任何关于“危险预警”的功能说明。版本号显示是最新版，

更新日志里只有“优化路线规划”“修复地图偏移”这类常规内容，

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导航软件。回到办公室，我翻出手机里的应用管理，

想卸载这个奇怪的APP。手指悬在卸载键上，突然想起早上那个花盆——如果当时没扑开，

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头上裹着纱布了。最终还是没按下去，把手机塞回抽屉，

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发呆。报表上的数字模糊成一团，

我满脑子都是那句“小心三楼花盆”。第三章 无法解释的关联周五加班到十点，

整栋写字楼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像困在黑夜里的星星。电梯里只有我和部门经理张姐，

她对着镜面墙补口红，豆沙色的膏体在嘴唇上晕开，突然叹了口气：“小林啊，

你说我这婚还有必要结吗？”张姐的声音带着疲惫，平日里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此刻有几缕垂在脸颊边。我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映出张姐惊讶的脸。是导航APP的通知，

这次的字体是醒目的橙色。

预警：张敏身份证号XXX乘坐今晚11点20分的出租车，将在XX路遭遇追尾，

对方司机酒驾张姐的全名就叫张敏，她的未婚夫在邻市出差，

昨晚在茶水间说过今天要赶最后一班高铁去团聚，后来听说高铁票卖光了。

我盯着那条通知里的身份证号，

后四位和张姐之前填的报销单上的一致——这APP怎么会有她的身份信息？“张姐，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电梯按钮，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点，

“你今晚……不坐高铁了？”“别提了，高铁票卖光了，约了辆出租车，

司机说11点到楼下。”她收起口红，对着镜子扯了扯衬衫领口，“怎么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加班太累了？”“我刚才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高速可能会堵车，而且……最近查酒驾的好像挺严。”我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要不明天再去？安全第一。”张姐皱了皱眉，

掏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还真有雨……也是，反正也不急这一晚。”她点开打车软件，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我跟司机说一声取消吧，顺便给他加五块钱取消费。

”电梯门打开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手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谢了啊小林，

不然今晚说不定真要出事。”第二天上班，张姐红着眼圈找到我，

手里攥着个印着碎花的保温杯，指节都发白了。“小林，你真是我的福星。”她声音发颤，

“昨晚那辆出租车在XX路被大货车追尾了，司机现在还在ICU。

警察说大货车司机是酒驾，时速都超100了，

把出租车撞得都变形了……”我没敢说导航的事，只是看着她办公桌上的喜帖发呆。

红色的喜字在日光灯下泛着光，上面的日期还有一个月。“没事就好。”我含糊地应着，

回到自己的座位。手机屏幕亮着，导航APP的图标旁边多了个小小的红色数字“1”，

像是未读消息提示。我点开一看，里面是条新的预警，发布时间是凌晨三点。

预警：公司茶水间桶装水将于今日10点变质，

饮用者会腹泻第四章 代价初显预警开始变得频繁。周一早上，我刚出地铁口，

导航就弹通知：前方公交站台有小偷，目标穿蓝色衬衫的老人，

携带棕色帆布包我顺着提示看过去，果然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在老人身后鬼鬼祟祟，

手指在帆布包的拉链上试探。我假装问路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老人警惕地回头，

把帆布包抱在怀里，夹克男骂了句脏话，转身挤进人群。老人反应过来后，

拉着我的手连声道谢，说包里是刚取的退休金，要给老伴买药。他的手很粗糙，

掌心全是老茧，像树皮一样。周三下午，导航提示：别喝公司茶水间的桶装水，

检测出细菌超标我上报给行政，行政起初不以为意，说上周刚做过水质检测，结果合格。

架不住我坚持，她叫了人来检查，果然查出是水管污染，水里的大肠杆菌超标十倍。

后来听保洁阿姨说，隔壁部门有两个人偷偷喝了，下午就捂着肚子去医院挂急诊了，

回来时脸色惨白。我开始依赖这些预警，像握着一张免死金牌。直到那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