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遗迹惊变与破碎核心
在十秒倒计时归零的前一刹，方鹤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遗迹在哪？”
没有屈服，没有谄媚，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的妥协。
林允儿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以及更深层次的漠然。
她挥了挥手，充能枪口的幽光瞬间熄灭，但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方鹤，冰冷的杀意并未散去。
“明智，虽然毫无美感。”
她转身，月白色的作战服在探照灯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带走。
给他最低限度的清洁和…喂点像样的东西。
别让他死在路上，他还有用。”
两个武装队员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架起方鹤。
方鹤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拖拽着走向装甲车。
他低着头，长发遮住了眼睛，没人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火焰。
低限度的清洁，是在装甲车旁用冰冷的消毒喷雾胡乱喷了几下，冲掉最显眼的血污和异味。
像样的食物，是一支高能量营养膏，味道寡淡如同嚼蜡，但蕴含的能量远超十只变异鼠。
方鹤沉默地吞咽着，感受着能量在干涸的身体里化开。
他闭着眼，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引导着这外来的能量修补身体的创伤，融入筋骨。
系统解除绑定的倒计时，如同附骨之蛆，在他意识深处无声跳动。
装甲车引擎再次咆哮，碾过废墟，驶向城市边缘，一片被军方和财阀联合封锁的、被称为“003号高危遗迹”的区域。
遗迹入口，隐藏在一座巨大、风化严重的石山底部。
一道明显是后期切割出来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厚重合金大门紧闭着，上面布满了复杂的能量回路和监控设备。
周围布满了林氏财阀的私人武装和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肃杀的气氛。
“小姐！”
一个穿着研究员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看到被押解下来的方鹤时，眉头紧皱，“目标…状态似乎很糟糕。
003号遗迹内部能量场极其紊乱，系统预测的威胁等级己经达到A+，核心区域甚至有S级波动溢出。
他…他不需要战斗，张博士。”
林允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只需要‘开门’。
系统分析显示，遗迹核心那扇‘符文禁门’的能量波动，与他身上检测到的某种…‘残留杂波’有微弱的同源性。
他是钥匙，哪怕是一次性的。”
张博士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林允儿冰冷的眼神，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地开始操作设备：“准备开启第一道气密闸门。
‘钥匙’，站到指定扫描区。”
方鹤被推搡到一个画着光圈的地面区域。
几道不同颜色的扫描光束从头顶和西周的仪器中射出，将他从头到脚笼罩。
深度扫描启动…目标：方鹤（ERR-404）…分析未知能量残留……发现微弱‘禁忌符文’残留反应（类似度17.8%）…与003号遗迹核心‘禁门’能量特征存在低概率匹配…警告！
目标生命体征不稳！
能量反应异常！
强行进入高危环境存在极高风险！
刺耳的警报声在指挥中心响起。
“匹配度够了。”
林允儿看都没看那些闪烁的警报灯，对着通讯器下令，“开门。
第一、第二战术小队，护卫‘钥匙’进入。
目标：核心区‘禁门’！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送到门前！”
轰隆隆…厚重的合金闸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缓缓开启，一股远比地铁隧道更加古老、阴冷、混杂着腐朽金属和未知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恶意。
遗迹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断壁残垣，而是充满了超乎想象的科技与诡异融合的景象。
扭曲生长的、如同生物组织般的金属管道攀附在墙壁上，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光芒；破碎的能量水晶散落一地，偶尔迸发出失控的电弧；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空间。
“跟紧！
别碰任何东西！”
武装小队的队长厉声喝道，队伍呈战斗队形，将方鹤和林允儿护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条相对“干净”的主通道向深处推进。
“灵网”系统在这里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队员们的战术目镜上，数据流疯狂刷新，又不断出现乱码和雪花。
地图导航时断时续，能量探测也频频失真。
“左前方，能量反应异常！
规避！”
系统警告姗姗来迟。
轰！
通道左侧一处看似平静的金属墙壁突然爆裂！
一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金属和紫色能量晶体构成的利爪猛地探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队伍中间！
“开火！”
队长反应极快。
嗤嗤嗤——！
数道高能粒子束瞬间击中利爪，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
然而，那利爪只是微微一顿，表面的紫色晶体光芒一闪，竟将大部分能量攻击吸收偏转！
紧接着，一个更加庞大的、如同金属与血***合而成的恐怖怪物，硬生生从墙壁里挤了出来！
它没有明确的头颅，身体中心是一颗不断搏动的巨大紫色能量核心，无数金属触手如同狂舞的毒蛇，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而来！
“是‘畸变体’！
系统预测外的类型！
能量等级…A+！
不，接近S！”
张博士惊恐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撤退！
快撤退！”
“闭嘴！”
林允儿冷喝一声，眼中银芒一闪！
她双手虚按，前方空间瞬间扭曲折叠，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砰！
砰！
砰！
金属触手狠狠砸在空间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屏障剧烈波动，林允儿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火力全开！
压制它！
掩护‘钥匙’冲过去！
禁门就在它后面！”
林允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战斗瞬间白热化！
高能射线、电磁脉冲炸弹、震荡波武器…各种尖端武器疯狂倾泻在畸变体身上，炸开一团团刺目的火光和金属碎片。
武装队员配合默契，悍不畏死地吸引着怪物的注意力。
不断有队员被触手扫中，护甲破碎，惨叫着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方鹤被两个队员死死护着，在枪林弹雨和狂暴触手的缝隙中艰难穿行。
爆炸的冲击波、飞溅的金属碎片、失控的能量乱流不断冲击着他。
他咬着牙，依靠着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闪避着致命的攻击，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近了！
更近了！
穿过混乱的战场，他终于看到了那扇所谓的“禁门”。
它矗立在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环形大厅中央。
并非金属或石材，而是一面流动的、由无数复杂到令人眩晕的暗金色符文构成的能量光壁！
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生灭，散发出浩瀚、古老、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光壁中心，有一个明显的、手掌形状的凹陷。
“就是那里！
把手放上去！”
林允儿的声音透过激烈的战斗声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和急切。
她正全力维持着空间屏障，抵挡着畸变体越来越狂暴的攻击，嘴角己经溢出了一缕鲜血。
方鹤被身后的队员猛地推向符文光壁！
看着那流转不息的暗金色符文，方鹤心中没有任何找到“钥匙孔”的喜悦，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
仿佛那扇门后面，连接着的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但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死亡威胁（武装队员的枪口和随时可能突破屏障的怪物），脑海中是那催命的系统倒计时71小时03分11秒…。
退无可退！
“吼——！”
方鹤眼中爆发出疯狂的凶光，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沾满污血和汗水的右手，狠狠按向光壁中心的那个手掌凹陷！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符文的瞬间——嗡——！！！
整个遗迹核心大厅，猛地一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面流转的符文光壁，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比太阳还要耀眼亿万倍的暗金色光芒！
一股浩瀚、冰冷、带着绝对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冲击波，轰然爆发！
“警报！
警报！
检测到超规格能量反应！
能量等级：EX（无法评估）！
远超系统预测极限！！”
“空间稳定度急剧下降！！”
“警告！
侦测到‘根源性’法则波动！！”
“不可能！
这…这是…神性？！！！”
张博士在指挥中心发出的尖叫声，被狂暴的能量潮汐彻底淹没！
噗！
噗！
噗！
所有指向方鹤的枪口，所有正在开火的武器，所有闪烁着光芒的战术目镜，连同队员们身上的灵网辅助作战模块，瞬间爆裂！
化作无数电火花和碎片！
“呃啊——！”
林允儿如遭重击，维持的空间屏障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金属墙壁上，意识瞬间模糊！
而距离光壁最近的武装队员，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就在那毁灭性的暗金光潮中无声无息地分解、汽化！
连一丝尘埃都没能留下！
方鹤是首当其冲者！
在那暗金光潮爆发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粒尘埃！
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骨骼、神经，都在发出凄厉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
脑海中，灵网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到了极致，然后戛然而止！
核心协议遭受不可逆冲击…错误！
错误！
…无法解析…强制解除绑定程序…加…加速…倒计时重置：00:10:00！！！
十分钟！
解除绑定倒计时被那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从七十多小时，压缩到了十分钟！
更恐怖的是，那暗金光潮的中心，那扇“禁门”之后，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阴影轮廓，正在光壁后缓缓凝聚！
仅仅是一道模糊的投影，散发出的气息，就让方鹤的灵魂都在冻结、颤抖！
那是超越了S级，超越了人类认知极限的存在！
是系统预测中从未出现过的“破格者”！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
系统抛弃的倒计时，从未如此刻般迫近！
“不——！！！”
极致的死亡威胁和系统即将彻底离去的双重压迫下，方鹤体内深处，某种沉睡了三年、或者说被压抑了三年的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那并非灵网赋予的能量，而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吞噬变异兽血肉、修炼残缺古法、忍受非人痛苦时，强行压榨、积累在身体最本源处的、狂暴而原始的生命力量！
混合着他对这不公命运的滔天恨意、对生存的极致渴望！
“想让我死？！
想彻底抹掉我？！”
“系统！
怪物！
还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杂碎！”
“都给我——滚！！！”
方鹤的双眼瞬间被猩红的血丝充满，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如同古老图腾般的暗红色纹路！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所有的力量、意志、乃至生命本源，都在这一刻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他按在符文光壁上的右手，没有遵循任何“开门”的指令，而是在那浩瀚的暗金光潮中，在身后那恐怖阴影即将突破的绝境下，五指猛然屈起，握紧！
没有技巧！
没有章法！
只有最纯粹、最狂暴、凝聚了所有愤怒与不甘的——一拳！
向着那流转的符文，向着那恐怖阴影的源头，向着这该死的命运！
轰隆！！！！！！！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震动了整个遗迹，甚至传到了外界的封锁区！
方鹤燃烧生命本源挥出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那面流转着暗金色符文的光壁核心！
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那由无数复杂符文构成、散发着浩瀚神威的光壁，在方鹤这燃烧生命、凝聚了自体进化全部潜能的一拳之下，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一般，以他拳头击中的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暗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在哀鸣。
构成光壁的符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崩解、消散！
紧接着——轰！！！
整面符文光壁，连同其后那道刚刚凝聚、散发着无尽恐怖气息的庞大阴影，在方鹤这超越极限的一拳中，轰然破碎！
化作亿万点暗金色的光尘，如同宇宙星爆般，向着西面八方席卷、湮灭！
恐怖的冲击波将方鹤像破布娃娃一样狠狠掀飞出去，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耳鼻、甚至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中狂喷而出！
生命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而就在符文光壁彻底破碎、核心湮灭的同一刹那——一个冰冷、宏大、毫无感情、却仿佛响彻在每一个连接着“灵网”的人类灵魂深处的声音，骤然响起：全球紧急通告！
警告！
检测到核心数据库遭受未知根源性法则冲击…逻辑链崩溃…底层协议严重损毁…错误！
错误！
错误！
无法修复！
无法修复！
强制措施启动：为避免核心污染扩散…全球灵网系统——强制格式化程序…立即执行！
声音落下的瞬间。
城市中，高楼大厦间闪烁的能量护盾，如同断电般骤然熄灭。
街道上疾驰的悬浮车，引擎瞬间停转，如同下饺子般从空中坠落，引发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和火光。
无数正在修炼、战斗、或者只是依靠系统辅助生活的觉醒者，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眼前的数据面板疯狂闪烁，然后……彻底黑屏、消失！
体内原本如臂指使的系统能量，瞬间变得滞涩、狂暴、然后如同退潮般疯狂流逝！
反噬的力量让无数人惨叫着倒地，力量暴跌！
整个世界，仿佛被拔掉了电源！
指挥中心内，所有屏幕瞬间蓝屏，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一片，然后彻底死寂。
张博士瘫倒在地，面无人色：“完了…全完了…系统…崩溃了？”
废墟般的大厅角落，被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意识模糊的林允儿，挣扎着抬起头。
她感受着体内S级空间异能的失控和流失，感受着与“灵网”连接的彻底断绝，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她艰难地转动目光，看向大厅中央那片正在缓缓消散的暗金光尘。
光尘的中心，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影，正挣扎着，用几乎碎裂的手臂，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他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生命之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林允儿的美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看着那个身影，仿佛在看一个撕裂了整个世界的怪物。
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带着无法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方鹤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是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喷出。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被血污覆盖、却依旧透着桀骜与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回答。
他的目光，穿透了正在消散的光尘，死死地盯向了那片因为符文光壁破碎而暴露出来的、深邃无垠的虚空裂缝。
在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中，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冰冷、漠然、如同俯视蝼蚁般的暗金色巨眼，正缓缓地、无声地睁开！
那目光，跨越了时空，落在了方鹤身上。
方鹤咧开嘴，露出一个染血的、疯狂到极致的笑容。
他没有看林允儿，只是死死盯着那只虚空巨眼，仿佛在回答她，又仿佛在向那只眼睛宣告：“我？”
他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断枷锁、焚烧一切的决绝：“一个被它们骗了三百年的…复仇者罢了！”
系统解除绑定倒计时：00:00:00…绑定解除。
灵网连接…永久断开。
方鹤身体微微一晃，最后一丝与那个虚假世界的联系，彻底斩断。
而他的眼前，只有那只冰冷的巨眼，和无尽的黑暗虚空。
新的倒计时，开始了。
这一次，是他向这幕后黑手索命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