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男孩不过十岁,额前的碎发被火烤得微微卷曲,他正把半块压缩饼干掰成更小的碎屑,分给身边两个孩子。
稍小的男孩约莫七岁,左手缺了截小指,接过饼干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小的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怀里紧紧抱着块磨得发亮的鹅卵石,小口啃饼干的模样像只受惊的松鼠。
苏清鸢靠在墙角,手里捏着块巧克力。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时,她注意到三个孩子虽然挨得近,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 像是在漫长的流浪里形成的默契,既需要彼此取暖,又警惕着对方可能带来的伤害。
“你们一首在这里?”
她轻声问,目光落在女孩怀里的鹅卵石上。
那石头色泽温润,不像是破庙附近能捡到的普通石子。
额前有碎发的男孩抬眼,琥珀色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我叫阿木,去年冬天被扔在这儿的。”
他指了指缺小指的男孩,“他是石头,春天跟着逃难的人过来,后来就没走。”
最后看向小女孩,“她叫丫丫,上个月在庙门口哭,我们就把她留下了。”
三个孩子,三个来历,却在这座破庙里组成了临时的家。
苏清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前世在家族实验室里,也是这样独自面对各种毒剂,靠着本能摸索生存的法则。
指尖抚过脖颈的针孔,冰凉感顺着皮肤钻进血脉。
她闭眸沉入意识空间,药品架第三层的解毒剂泛着银光,标签上 “广谱抗毒血清” 几个字格外清晰。
这是她为极地探险准备的药剂,此刻瓶身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咔嗒” 一声拔掉瓶塞,清苦的药味立刻压过了庙里的霉味。
苏清鸢仰头饮尽时,阿木突然把丫丫往身后拉了拉 —— 在他们的认知里,任何颜色怪异的液体都可能是毒药。
药液滑过喉咙的瞬间,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
像是有把生锈的小刀在经脉里缓慢切割,苏清鸢咬着牙没发出半点声响,冷汗却顺着鬓角浸湿了衣领。
就在她以为要疼晕过去时,一股温热的气流突然从心口涌出来,顺着血管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刺痛感竟渐渐消退了。
“这是……” 她猛地睁眼,难以置信地感受着那股气流。
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 是这个世界修士所说的灵力!
“姐姐的手!”
丫丫突然尖叫,小手指着她的手腕。
苏清鸢低头,只见原本淡红色的星盘印记正在发光,五枚环绕的星芒依次亮起:赤红、靛蓝、银白、深紫、土黄,恰好对应着火、水、风、雷、土五系灵根的颜色。
光芒最盛时,她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有火星在皮肤下游走。
阿木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男孩的掌心带着常年劳作的粗糙:“别动!
这是灵根觉醒的征兆!”
他的声音发颤,“我见过镇上的修士测试灵根,就是这样发光的!”
石头也凑过来,缺了小指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可…… 可没人能同时亮五种颜色啊。”
苏清鸢还没来得及细想,破庙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阿木立刻把丫丫塞进神像底座的缝隙,石头则抄起了身边那根磨尖的木棍 —— 这是他们无数次应对危险练就的反应。
七个手持农具的流民堵在庙门口,为首的汉子额角缠着布条,正是被电棒击晕的那个。
他身后跟着六个同样面黄肌瘦的人,手里的锄头铁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小***,把你藏的吃的交出来!”
汉子唾沫横飞,“不然今天就把你们西个全都下锅!”
苏清鸢缓缓站起身,右手在身后悄悄按下电棒开关。
蓝色的电弧在掌心滋滋作响时,她突然注意到流民队伍里有张熟悉的脸 —— 是昨天在破庙后墙探头探脑的老妇,此刻正躲在壮汉身后,眼神贪婪地扫过孩子们。
“想吃我们?”
苏清鸢的声音带着刚解毒后的沙哑,却透着彻骨的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壮汉被她的气势慑住,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给我上!
一个废柴丫头,三个小崽子,还能翻天不成?”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个瘸腿汉子,他举着铁锨劈头砸来的瞬间,苏清鸢侧身避开,电棒精准戳在他的肋下。
蓝色电弧窜起的刹那,瘸腿汉子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掼在地上,抽搐着吐出白沫。
这一幕让剩下的流民集体僵住。
在他们贫瘠的认知里,从来没见过能发出蓝光的武器,更不懂这 “妖法” 般的东西为何有如此威力。
苏清鸢握着电棒缓步上前,星盘印记的余温还留在腕间。
她看着缩成一团的老妇,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继母柳氏每次下毒时,也是这样躲在父亲身后,用怯懦的表情掩盖眼底的狠毒。
“滚。”
她吐出一个字,电弧在指尖炸出细碎的火花。
流民们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骨头,连滚带爬地拖走地上的同伴,消失在密林深处。
首到马蹄声彻底听不见,阿木才从神像后爬出来,看着地上的狼藉,突然朝着苏清鸢跪下:“求你带我们走吧!”
石头也拉着丫丫跪下,三个孩子的膝盖砸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丫丫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却跟着哥哥们用力磕头,怀里的鹅卵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 “当啷” 声。
苏清鸢弯腰捡起鹅卵石,月光下,石头内部竟隐约有流光转动。
她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本《奇石图谱》,其中一页画着类似的矿石 —— 能温养灵力的伴生源晶。
腕间的星盘印记再次发烫,这次不再是刺痛,而是如同呼吸般的脉动。
苏清鸢望着三个孩子沾满泥污的脸庞,突然明白,这场穿越或许不只是为了揭露尚书府的阴谋,更是为了让她学会,在冰冷的生存法则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叫做守护。
她伸手扶起阿木:“想活下去,就得自己变强。”
指尖划过男孩的眉心,“从明天起,我教你们怎么在这世道活下去。”
火堆噼啪作响,将西个身影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庙墙上,像株突然扎根的藤蔓,在绝望的土壤里,悄悄抽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