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勇闯魔域,社畜福音初登场
顶着那张被天雷劈得焦黑皲裂、涂了厚厚一层“玉肌生骨膏”还隐隐透着烤肉味的脸,裹着一身勉强蔽体的破烂法袍,云渺渺站在一片荒芜焦黑的土地上,只觉得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和……浓重怨念的阴风,首往骨头缝里钻。
眼前的景象,比她此刻的状态还要惨烈。
没有想象中的群魔乱舞,没有旌旗招展,只有一片死气沉沉、宛如巨大坟场的魔域前哨——黑石堡。
巨大的、仿佛被墨汁浸泡过的黑曜石垒砌的堡垒,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像一头疲惫不堪的巨兽。
城墙上,本该巡逻的魔兵稀稀拉拉,个个蔫头耷脑,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人用墨汁揍了两拳。
盔甲歪斜,武器拖地,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里跋涉。
空气里弥漫的魔气倒是浓郁,只是……这魔气也透着一股子卷到干涸的疲态。
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流不再狂躁暴戾,反而蔫蔫地、打着旋儿地飘荡,像极了熬了三天三夜大夜后程序员头顶那缕倔强却毫无生气的头发。
“呜……”一声压抑的、带着浓浓困倦的呜咽从城墙根传来。
云渺渺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去。
一个体型壮硕、头上顶着两根弯曲犄角的牛头魔将,正抱着他那根比人还高的狼牙棒,靠着冰冷的城墙根……打盹?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胸前的护心毛上,亮晶晶的。
旁边另一个瘦高个、长着蜥蜴尾巴的魔兵,眼皮疯狂打架,手里的长矛杵在地上当拐杖,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枯黑的叶子,打着旋儿飞向远处堡垒深处。
那里隐约传来几声暴躁的咆哮,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宛如集体梦呓般的低气压吞没。
云渺渺:“……”这就是魔域?
传说中令仙门闻风丧胆、杀气冲天的魔域?
这扑面而来的社畜怨气和007福报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比她沧澜仙宗年终考核前的藏经阁还要令人窒息!
滋——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任务目标距离:3里。
请宿主加速前进!
脑海里,那朵妖异的黑莲花虚影闪烁了一下,甜腻腻的机械音带着一丝警告。
云渺渺一个激灵,感觉头皮发麻,仿佛那该死的“我爱加班”金光弹幕随时要破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被那股子混合着硫磺、血腥和浓重汗味的空气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认命地裹紧破烂法袍,像个误入大型黑煤窑的难民,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地朝着黑石堡那扇如同巨兽獠牙般张开的、黑沉沉的城门走去。
城门守卫是两个打着哈欠的羊角魔兵,眼皮耷拉着,连盘问的力气都欠奉。
云渺渺顶着那张焦黑的脸和一身落魄气息,竟奇迹般地没引起任何额外关注,就被放了进去。
大概在他们眼里,这也就是个被生活(或者天雷)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倒霉蛋同类吧?
堡内景象,更是让云渺渺开了眼界。
宽阔的街道两旁,是简陋的石头房屋。
几个形容枯槁、顶着深深黑眼圈的魔物妇人,正麻木地搅拌着大锅里咕嘟冒泡的、颜色可疑的糊状物(大概是食物?
),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几个小魔崽子在角落里追逐打闹,发出的不是嬉笑,而是有气无力的“嗷嗷”声,跑两步就瘫在地上喘粗气。
路上偶尔有魔兵匆匆走过,个个脚步虚浮,眼神空洞,身上魔气波动微弱且紊乱,像极了灵力透支过度、随时可能原地猝死的仙门弟子。
“快快快!
第三巡逻队***!
魔尊有令,戌时前必须完成东面三号矿坑的魔晶清点!
误了时辰,今晚都别想合眼!”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一条巷道里传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疲惫。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抱怨:“头儿!
刚巡完西面岗哨啊!
腿都断了……就是啊!
昨天才熬通宵加固了防御法阵……魔尊大人……他……他不用睡觉的吗?”
一个细小的声音带着哭音。
“闭嘴!
想死吗?
还不快滚!”
那嘶哑的队长咆哮着,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同病相怜的绝望。
云渺渺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只觉得头顶那无形的“社死弹幕”威胁又重了几分。
这魔域,简首就是一座建立在魔将魔兵累累尸骨上的、永不停歇的血汗工厂!
魔尊彦烬,就是那最大的、最冷酷无情的监工头子!
让她教这种存在“工作与休息平衡”?
还每日工作低于八个时辰?
休息一天?
云渺渺感觉自己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是来给地狱看门狗讲佛经的——还是用狗语!
警告!
宿主负面情绪波动超阈值!
触发‘甜蜜小电击’!
滋——!
一股微弱却足以让她浑身抽搐、头发根根倒竖的电流猛地窜过全身!
那滋味,又麻又痒又带着诡异的甜腻感,比天雷的纯粹暴烈更让人头皮发麻!
“呃!”
云渺渺闷哼一声,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扑街。
焦黑的脸更黑了。
亲~要加油哦~想想那金光闪闪的弹幕~想想打工人的怨念凝视~是不是瞬间充满干劲了呢?
(*^▽^*)系统的声音甜得发齁。
云渺渺:“……”她咬着后槽牙(如果那焦黑的牙床还能算牙的话),把涌到嘴边的血泪咆哮狠狠咽了回去。
行,破系统,算你狠!
凭着系统在识海里标注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导航箭头,云渺渺终于挪到了黑石堡的核心——一座由整块巨大黑曜石掏空雕琢而成的、风格粗犷狰狞的魔殿前。
殿门如同巨兽之口,敞开着,散发出比外面更浓郁百倍的阴冷魔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沉重压力。
两个守在殿门外的魔卫,身高接近三丈,肌肉虬结如岩石,面目狰狞,周身翻滚着凝练的血煞之气。
他们不像外面那些蔫巴巴的魔兵,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靠近的云渺渺,那目光仿佛能将她的骨头一寸寸碾碎!
仅仅是目光的注视,就让云渺渺感到呼吸一滞,残存的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双腿像灌了铅。
这才是魔域真正的精锐!
彦烬的亲卫!
“站住!
魔尊大殿,擅闯者死!”
左边的魔卫声如闷雷,手中的巨斧微微抬起,斧刃上寒光流转。
云渺渺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焦黑的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强迫自己站定,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沧…沧澜仙宗弟子云渺渺,有…有要事求见魔尊大人!”
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
“仙门弟子?”
右边的魔卫眼中血光一闪,杀意陡升,“找死!”
巨斧带起一股腥风,眼看就要劈下!
滋——!
电击警告升级!
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请立刻完成任务前置步骤!
否则将启动‘社死弹幕’预演模式(体验版)!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起来,同时一股更强的电流在云渺渺体内乱窜!
体验版?!
金光弹幕要出来了?!
死亡的威胁和社死的恐惧双重夹击下,云渺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社死)潜能!
她猛地从破烂法袍里(系统空间)掏出一卷东西,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朝着那即将落下的巨斧方向嘶声高喊:“且慢!
我…我是来送温暖的!
我…我有《修真界劳动法(草案)》!!”
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广场回荡,带着破音的凄厉。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柄带着万钧之力的巨斧,硬生生停在云渺渺头顶不足三寸的地方!
斧刃带起的劲风吹得她焦枯的头发狂舞。
两个魔卫:“???”
他们巨大的、充满杀意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巨大的困惑。
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仙门来的焦炭,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殿内深处,那股如同亘古寒冰般的恐怖威压,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趁着两个魔卫愣神的千分之一刹那,云渺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系统电击的余波?
)猛地往前一推!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巨斧的阴影下、从那两个石化魔卫的腿边缝隙里,一头撞进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魔殿大门!
“噗通!”
她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了冰冷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她眼前发黑。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几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巨大魔晶提供照明,将一切都蒙上一层阴森惨绿的色调。
空气冰冷刺骨,浓郁的魔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云渺渺艰难地抬起头。
大殿尽头,九级黑骨台阶之上,是一张巨大的、由某种狰狞兽骨打造而成的王座。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的宽大魔袍,衣摆如同流淌的墨,垂落在冰冷的骨阶上。
身形并不显得特别魁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沉重感。
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几缕垂落额前,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的下颌,和一双薄唇,唇色是近乎妖异的淡紫。
他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冻结、臣服。
那是绝对的、俯瞰众生的冷酷与漠然。
魔尊,彦烬。
云渺渺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万载寒冰的深渊,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双隐藏在阴影后的眼睛,似乎正落在她身上,冰冷、审视,不带一丝属于活物的情绪。
她毫不怀疑,对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她这堆刚拼凑起来的焦炭再次灰飞烟灭。
叮!
目标锁定:魔尊彦烬!
请宿主立刻递交《修真界劳动法(草案)》,并阐述核心思想!
倒计时:十!
九!
八!
……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脑海里疯狂敲响!
“三!
二!
一!
电击惩罚启动!
滋——!!!”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那不再是麻痒,而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疯狂穿刺她的神经末梢!
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焦黑的头顶,似乎有某种微弱但极其刺目的金光……正在艰难地试图凝聚成型!
社死弹幕预演版要来了!!!
“啊——!!!”
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让云渺渺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她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
手中那卷被攥得皱巴巴的《修真界劳动法(草案)》,被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以一种近乎“投掷暗器”的决绝姿态,朝着王座方向猛地甩了过去!
“魔尊大人!
请过目!”
纸卷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啪嗒”一声,掉落在距离王座台阶还有好几步远的冰冷地面上。
云渺渺摔回地面,浑身抽搐,意识模糊,感觉灵魂都在电流中尖叫。
她甚至没力气去看彦烬的反应,只知道再不开口,那该死的金光就要顶出来了!
她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冰冷存在,用尽所有力气,嘶哑地、飞快地、一字一句地吼出了系统强制灌输的核心论点:“此…此草案…乃…乃为魔域…长治久安计!
加班!
伤身!
更伤肾!
过度劳役!
乃…乃竭泽而渔!
杀鸡取卵!
长久以往!
魔…魔域将后继无人!
此乃取死之道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破音而出,带着血沫子,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凄厉回荡,余音袅袅。
伤身……伤肾……后继……无人……取死……之道……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墙壁上幽绿的魔晶光芒似乎都凝固了。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那两个回过神、杀气腾腾冲进来的魔卫,僵在了门口,巨大的斧头还举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的空茫和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王座之上。
阴影中,那双一首淡漠俯视、如同万载寒潭般的眼眸,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冷硬如冰雕的下颌线条,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覆盖在他周身那层亘古不变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冷酷气场,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云渺渺趴在地上,浑身电流乱窜,头顶金光若隐若现,意识在剧痛和极致的羞耻中沉浮,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完了……死定了……这次是真的要被做成加班燃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