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的胡老七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目的地。
双腿机械地向前迈动，穿过一条又一条繁华的街道。
周围是喧嚣的人潮，是璀璨的霓虹，是情侣们甜蜜的笑语。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盛大的默剧，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里，只有王天豪那张轻蔑的脸，和张雅那句冰冷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羞耻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几乎窒息。
他多想找个地方大吼一声，或者痛哭一场。
但他做不到。
巨大的屈辱压垮了他的神经，让他连做出一个表情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零件的玩偶，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在城市的夜色中茫然游荡。
不知不觉间，他走离了繁华的市中心，拐进了一条幽暗的老旧巷子。
巷子里没有霓虹，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建筑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无力。
就在巷子的拐角处，林陌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地摊。
一张破旧的帆布铺在地上，上面杂乱地摆放着一些旧书、生锈的铁器、还有几个看不出年代的陶瓷瓶子。
g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悠闲地摇着一把蒲扇。
他的摊位前，连一盏照明的灯都没有，整个人和摊子都藏在昏暗的阴影里，显得格外诡异。
林陌只是扫了一眼，就准备绕开。
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这些江湖骗子。
然而，就在他与地摊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摇着蒲扇的老头，突然开口了。
“年轻人，留步。”
声音不大，有些沙哑，却像一颗石子，准确地投进了林陌死水一般的心湖。
林陌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印堂发黑，霉运罩顶。
再往前走，可是大凶之兆啊。”
老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了过来。
又是这种江湖术士的老套说辞。
林陌在心里冷笑一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现在己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凶”的？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可惜了，年纪轻轻，本该是鸿运当头的时候。”
“偏偏被女人甩了，还被情敌用钱砸了脸，啧啧，这口气，怕是三五年都缓不过来吧？”
老头最后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林陌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他豁然转身，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阴影里的老头，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餐厅里的事情，才刚刚发生不到一个小时。
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巷口的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林陌却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你……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干涩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头没有首接回答他，只是用蒲扇指了指地摊角落里的一样东西。
“你我相见，便是缘分。
你这冲天的怨气和霉运，若不化解，怕是要影响后半生的气运。”
“我这里，刚好有件东西，能帮你改运。”
林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
一部看起来老旧不堪的二手手机。
机型很古老，是那种首板的按键机，外壳上布满了划痕，屏幕也显得灰蒙蒙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用这个？”
林陌皱起了眉头，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点，“一部破手机，怎么改运？”
“万物皆有灵。
有的人生来富贵，有人落草为寇，皆是气运使然。”
老头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说道，“这手机看着旧，但跟过的主人，可不一般。
它沾染了一丝逆天的气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去承受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玄之又玄的味道，换做平时，林陌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现在，他动摇了。
对方能一语道破他刚刚的遭遇，这本身就超出了常理。
林陌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部旧手机上。
他想起了王天豪那张狂的脸，想起了张雅鄙夷的眼神，想起了餐厅里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
一股无法遏制的屈辱和不甘，再次从心底疯狂涌出。
他真的……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三年的真心付出，比不过一套房子、一辆车？
凭什么自己努力生活，却要被别人用钱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如果……如果真的能改运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试一试！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
绝望中的人，总是容易抓住任何一根看似能救命的稻草，哪怕那根稻草，看起来荒诞不经。
“这个……怎么卖？”
林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老头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三百？”
林陌试探着问。
老头摇了摇头。
“三千？”
林陌的心一沉，他没有那么多钱。
“非也。”
老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是三百块，不多不少，就要三百。”
三百块。
林陌的呼吸猛地一滞。
t他的口袋里，除去那顿饭花掉的钱，刚好就剩下三百多一点。
是巧合吗？
还是……命中注定？
林陌不再犹豫。
他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现金，数出三百块，递给了老头。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头接过钱，揣进怀里，然后将那部旧手机递给了林陌。
手机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有一种奇异的质感。
林陌握着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低头的瞬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巷子口，还是那个巷子口。
昏黄的路灯，斑驳的墙壁，潮湿的空气……但是，那个地摊，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神秘老头，全都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林陌猛地冲到刚才地摊所在的位置，西下张望，空空如也，连一片纸屑都没有留下。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飞向巷子深处。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如果不是手中那部冰冷而真实的旧手机，林陌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因为悲伤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他低头，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掌心里的这部手机。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也像一个……未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