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照上,书照读,当然啦,有考试也照考不误,一切似乎并没有因为井深深的到来而有所不同。
井深深对现状深感满意。
果然更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既没有认识的面孔,又没有熟悉的一草一木,自己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充当一个透明人,美美躺平了。
但在颠三倒西,云里雾里地上了几节课之后,这样的想法就被转转回收了。
躺平?
一中的卷子不难,但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老师上课讲题不走寻常路,几份卷子混杂在一起,交替着使用简首就是一场灾难。
极目望去,一片白茫茫的纸海。
她不知道其他同学是怎样精准地从一堆试卷里找出老师所要讲的题目,一开始尚且勉强挣扎着翻找几下,在听完最感兴趣的数学后就彻底放弃挣扎,索性当起了“佛系青年”——一切随缘。
窗外天色向晚,蝉鸣悠长。
敞开的窗子外传不来一丝清凉,偶尔会有混合着泥土和青草味的热风闯入。
井深深勉强找出一个喜欢一中的理由,这里离自然真的好近。
这是一个坐落在群山里的学校。
高低参差的树,一望无际的田,首尾相接地占掉了窗外半个世界。
这种感觉,像是脱掉鞋子就可以去荒野里跳舞,扔掉书本就可以躲进草地里酣眠。
如果只有自然的话,是不是痛苦就不会卷土重来?
——最后一节课是自修,整个班级己经躁动起来了。
井深深没有什么作业要写,又不主动加入聊天,干脆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看看岚姐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微信界面还定格在下午两点半。
井深深看着自己发过去那条“time schedule?”有些发怔。
自己是向岚姐要一中的作息表来着,但看样子那边也忙着,没空回复她。
再往下翻,是迩哥的留言:“书岚下午两点开课,小井约莫五点左右才可以再联系到她哦。”
“虽然分别还不足半日,但我们都很想念你。
安家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很伤心。”
井深深眼前浮现安昕僮嚎啕大哭的场景,内疚之余还有一丝丝无奈。
她真的很不擅长告别,好像话一说出口就再也不能相见,每个人都会哭。
所以最后选择不告而别反倒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真的对不住星星了。
再下滑,安昕僮的头像那格果然是灰色,像在无声指责她的不告而别。
安大小姐平时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完,如今突然安静反倒让她难以适应了。
这次生气非同小可,估计得气上好几天。
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由夹着藏着的小声说话变成了左顾右盼的热聊。
井深深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分钟,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
盯着“躺尸”的微信列表,估计再盯上十分钟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井深深果断放下手机,随手拿起书本打算体会一下教材的区别。
翻开书的扉页,一张被小心夹住的,写满字迹的纸条猝不及防地跳进视线里。
“一中学生一日作息”井深深有一瞬间的错愕。
纸上详细罗列了就餐,熄灯等生活细节,每一处时间旁边都有细细的标注。
翻过面来还有一份课程表,详细到连眼操的时间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勾勾点点又带点笔锋的字好看又整齐,但她实在想不通谁会这么干。
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几遍后,纸条的一角现出了端倪。
那里标注了一个小小的“林”字,似乎是习惯性写上又忘记划去,就那么突兀地挤在一个小角落里。
林?
看样子是monitor大人的手笔了。
井深深再一次默默感叹林青野的细心,几乎己经到了面面俱到的程度。
无论是提前领好并摆放整齐的书,还是偷偷放到桌角的试卷,又或是眼前这张巨细靡遗的作息表,简首就像有魔力般神奇地关注到方方面面。
难怪胡枫戏称他是六班的“妈妈”的人物于是,笔记本上的备忘录又往下写了一行:“林青野,神奇的六班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