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晚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爬上三楼时，膝盖已经在发出***。老巷里的公寓没有电梯，
斑驳的墙面上爬着爬山虎，阳光透过叶隙落在楼梯转角，
倒比市中心的玻璃幕墙多了几分烟火气。"咔哒"一声拧开房门，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她放下箱子揉了揉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甲方发来的催稿信息："苏老师，
下周要交前三话分镜，辛苦加加班？"苏晚对着屏幕叹了口气。为了赶这个绘本项目，
她才咬牙租下这间离工作室最近的公寓，没想到刚搬进来就要开启熬夜模式。
她瘫在地板上翻了个身，鼻尖忽然钻进一缕甜香——不是齁腻的糖精味，
是带着焦香的、温温柔柔的甜，像被阳光晒过的蜂蜜。香味是从隔壁飘来的。
苏晚爬起来扒着窗户看，隔壁阳台晾着件白色厨师服，衣角还别着个小小的糖霜裱花袋图案。
正对着阳台的门面挂着块木牌，写着"知甜"两个字，下面还有行小字：每日***，
午后营业。"原来开了家甜点店。"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想起搬家时急得没顾上吃饭，
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挪到了门口。推开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叮铃铃的响声里，
苏晚看见吧台后站着个男人。他穿着木牌同款厨师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
正低着头给刚出炉的挞挤奶油。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连带着那双手握裱花袋的手，都像精心画过的插画。听到动静，男人抬了头。
苏晚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他的眼睛很清，像老巷口那口井的水，带着点疏离的凉，
却在看清她的瞬间，微微蹙了下眉——大概是她此刻的样子太狼狈，头发被汗水打湿，
T恤上还沾着搬家时蹭的灰。"您好。"男人先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却不难听。苏晚猛地回神，脸颊发烫，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隔壁新搬来的，
想、想买个甜点。"她紧张地绞着手指，眼睛瞟向展示柜，里面的甜点摆得像艺术品，
焦糖挞的边缘泛着琥珀色的光，马卡龙的颜色嫩得像春天的花。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拿起一块海盐焦糖挞放在纸托里，推到她面前："试吃，不用钱。""啊？"苏晚愣住了。
"刚开业，邻居福利。"他说完，又低头去整理操作台，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苏晚捏着那块温热的挞，指尖都在发烫。她咬了一小口，焦糖的微苦裹着海盐的鲜，
混着黄油挞底的香在嘴里炸开，甜得恰到好处，像是把刚才搬家的疲惫都化在了舌尖。
"好吃。"她由衷地感叹，声音里还带着点满足的喟叹。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
只轻轻"嗯"了一声。苏晚看见他耳根似乎泛起一点红，快得像错觉。
她赶紧掏出手机："那我再买两个打包吧，这个味道的，
还有那个..."她指着橱窗里***嫩的草莓舒芙蕾，"那个也来一份。
""舒芙蕾要等十分钟。"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个小本子，"需要留名字吗？
以后可以提前微信预定。""苏晚，苏州的苏，夜晚的晚。"她报上名字时，
看见他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字，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清隽有力。"陆知衍。"他抬眼时，
目光似乎比刚才软了点，"我的名字。"那天晚上，苏晚坐在堆满画稿的书桌前，
咬着陆知衍做的焦糖挞改分镜。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连带着键盘敲击声都变得轻快。
她咬下最后一口挞时，突然发现挞底贴着张便签，是陆知衍的字迹："熬夜伤胃，
配热牛奶更好。"苏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低头看了看空了的纸托，脸颊又开始发烫。
二苏晚成了"知甜"的常客。不是因为她多爱吃甜食，而是陆知衍的甜点好像有种魔力，
能让她在赶稿的焦虑里静下来。她通常是凌晨三点去敲门。老巷的凌晨很安静，
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知甜"的门缝里却总透着暖融融的光。苏晚每次敲三下门，
里面就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门被拉开一条缝，陆知衍穿着睡袍，
头发带着点刚睡醒的凌乱，手里却总能提着个纸袋子。"今天做了抹茶慕斯。
"他把袋子递给她，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比白天的清冷多了几分烟火气。"谢谢。
"苏晚接过袋子时，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像被电流窜过，两人都会猛地缩回手，
然后尴尬地移开目光。有天晚上苏晚改稿改到崩溃，趴在桌上闷头哭。
画了三个月的主角人设被甲方全盘否定，她盯着屏幕上"不够可爱"四个字，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突然听到敲门声，她慌忙擦了擦脸去开门，陆知衍站在门口，
手里端着杯热牛奶。"听到你这边有动静。"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没多问，
只把牛奶递过来，"刚热的，加了点蜂蜜。"苏晚捧着温热的杯子，
鼻尖又是一酸："我画得好差啊，甲方说我的主角一点都不可爱。"陆知衍靠在门框上，
看着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他想了想说："我昨天看了你朋友圈的画，
那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很可爱。"苏晚愣住了。她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
昨天只发了张画稿半成品，他居然看到了？"真的吗？"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像落了星星。"嗯。"陆知衍点头时，嘴角好像微微扬了扬，"可能甲方没眼光。
"这句直白的吐槽让苏晚"噗嗤"笑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把牛奶喝了个精光，
杯子底还沉着几粒没化的蜂蜜。陆知衍接过空杯子时，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
剥了糖纸递给她："柠檬味的，提神。"糖在嘴里化开时，酸得苏晚眯起了眼，
眼泪却再也掉不下来了。她看着陆知衍转身回店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个凌晨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三苏晚有个习惯，画稿遇到瓶颈时，就会坐在窗边发呆。
她的窗户正对着陆知衍的甜点店，能看见他在吧台后忙碌的样子——他做甜点时总是很专注，
会微微抿着唇，眉头轻蹙，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有天她对着电脑屏幕皱了半小时眉，抬头时发现陆知衍正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盆薄荷，
慢悠悠地浇着水。他的目光越过马路，正好落在苏晚的窗户上，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苏晚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等她再偷偷抬头时，
陆知衍已经回了店里。但从那天起，苏晚发现他总在固定的时间出来浇花，
每次都能"恰好"和她对视。"陆老板，你这薄荷长得真好。"有次苏晚去买甜点时，
忍不住搭话。陆知衍正在擦杯子，闻言抬了头："你上次说喜欢薄荷味的冰淇淋，
多种点备用。"苏晚的脸"腾"地红了。她确实随口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
她看着展示柜里新出的薄荷雪媚娘，透明的皮里裹着淡绿色的奶油，像藏了片春天的叶子。
"那我要两个雪媚娘。"她低头数着钱包里的零钱，听见陆知衍说："送你的。""啊？
又送？""庆祝你昨天的画登上了杂志。"他指了指吧台角落的《插画周刊》，
封面正是苏晚画的猫咪咖啡馆，"我看了，很可爱。"苏晚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她知道那本杂志，昨天刚出刊，他居然特意买了来看？"谢、谢谢。
"她抱着雪媚娘走出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叮铃铃的风***，回头看见陆知衍站在门口，
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把焦糖浇在了她心上，甜得发暖。那天下午，
苏晚在画稿里加了个场景：老巷的甜点店门口，站着个浇薄荷的男人，阳光落在他肩头，
像撒了把糖。四六月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苏晚正在赶稿，突然听见"哗啦"一声，
厨房传来水流声。她跑过去一看，水管不知怎么爆了，水顺着墙角往客厅流，
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找盆接水。就在她抱着一脸盆水不知所措时，门铃响了。
她顶着一头乱发打开门，看见陆知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工具箱，
头发和睡袍都被雨水打湿了。"我听见水声了。"他没等苏晚说话，就径直走进厨房，
蹲下身查看水管。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侧脸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却动作利落地关掉总闸，
拿出扳手开始修水管。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弯腰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跑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你擦擦吧，别感冒了。"陆知衍接过毛巾搭在肩上，
头也没抬："站远些，别溅到水。"他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温柔。
水管修好时，陆知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起身收拾工具箱，看见苏晚正蹲在地上擦水，
裤脚都湿了大半。他皱了皱眉，把工具箱放在门口："你去换身衣服，这里我来收拾。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听话。"他的语气很轻，却让苏晚乖乖站了起来。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客厅已经干干净净，陆知衍正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两杯姜茶。
"趁热喝。"他把杯子递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姜茶里加了红糖，
辣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苏晚看着陆知衍低头喝茶的样子，
突然觉得这个暴雨夜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谢谢你啊陆知衍。"她小声说。"邻里之间，
应该的。"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敲我店门，
不用客气。"苏晚点头时，看见他嘴角又扬起了那个浅浅的笑。窗外的雨还在下，
屋里的暖光却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被揉进了一块刚做好的提拉米苏，甜得黏人。
五苏晚的个人插画展开展那天，来了很多人。她站在展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