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匠图谱与暗语玄机

纤毫弈 陈留香 2025-08-22 17: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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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时,沈砚殊己在知闻司的档案柜里翻了近一个时辰。

昨夜被雨水打湿的账册摊在案上,她用细针将受潮的纸页轻轻挑开,目光死死盯住扬州府那页记录边缘——在"李记"银匠的落款旁,有个几乎与纸色融为一体的墨点,用指尖蹭过,能感觉到极细微的凹凸感。

这不是自然晕染的墨迹。

"沈文书,这是您要的宣德年间至今的银匠备案册。

"老吏抱着个沉重的木箱进来,箱底还沾着去年的雪渍,"司天监的档案库漏雨,好多册子都发霉了,您且凑活着看。

"沈砚殊道了谢,将备案册按州府分类。

大雍律例规定,各地银匠需在官府登记姓名、印记样式,每年更新一次。

她找出江南各州的银匠名册,逐页比对"李记"的记录。

苏州府的"李记"银匠叫李茂,印记是缠枝莲纹,天启十七年的备案记录完整;杭州府的"李记"叫李顺,印记是方胜纹,登记无误;唯独扬州府的"李记",天启十七年的备案页被人撕去了,只留下半截纸茬,边缘还带着火烧的焦痕。

"张老,扬州府天启十七年的银匠册,您还有印象吗?

"沈砚殊捏着那页残纸,纸茬的断面很新,不像是年久失修造成的。

老吏眯着眼想了半天:"去年秋天倒是来过个扬州府的吏员,说银匠册丢了,要补办备案。

当时是刘主事接待的,具体怎么回事......"他忽然压低声音,"那阵子漕运总督刚巡查完江南,扬州府来的人走后,刘主事就多了个玉扳指,说是漕运衙门送的。

"又是刘主事。

沈砚殊将残页折好藏进袖中,指尖在备案册上轻轻敲击。

若扬州府的"李记"银匠记录是被故意销毁的,那必然与账册上的成色疑点有关。

他们在怕什么?

怕有人查出这个"李记"根本不是官府登记的银匠?

正思忖间,门口传来脚步声。

谢舟的贴身随从捧着个锦盒站在檐下,见了沈砚殊便躬身道:"我家公子说,昨日见沈文书对账册颇感兴趣,特将江氏商盟的漕运记录送过来,或许能帮上忙。

"锦盒里装着一叠泛黄的纸,是江氏商盟近半年押运漕银的明细,每笔都标注着出发地、抵达时间、银箱数量,甚至连押运官的姓名都有记录。

沈砚殊翻到三月那页,扬州府至京城的漕银押运官写着"周瑞",备注栏里有行小字:"银箱重五十两整,共百箱,熔铸后缺三两七钱。

"三两七钱。

这个数字与扬州府账册上的成色疑点恰好能对上——若五千两足色纹银被掺了假,折算下来的差额正是这个数。

"你家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沈砚殊合上明细,这哪是帮忙,分明是在示警。

谢舟显然知道漕银有问题,却偏偏把证据送到她面前,是试探,还是另有目的?

随从道:"公子说,周瑞上月己告病还乡,此刻正在扬州府的聚银楼当账房。

"说罢便躬身退下,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片干枯的荷叶。

沈砚殊捏着那份明细,指腹摩挲着"周瑞"二字。

谢舟把人证的下落都告诉她了,这步棋走得又急又险,倒像是在逼她往前走。

她重新铺开江南各州的账册,用朱砂笔在可疑处画圈:扬州的成色异常、苏州的火耗短缺、杭州的印章不符......这些州府都有个共同点——漕银押运官都是周瑞。

若周瑞是漕运总督的心腹,每次押运都克扣部分银两,再让假银匠伪造印记和成色报告,半年下来,数目恐怕惊人。

可他们为何要冒险用"李记"这个名字?

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牵连?

"沈文书,刘主事让您去趟户部,说有批新到的账册要核对。

"小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砚殊将江氏的漕运明细藏进备案册的夹层,起身时瞥见案上的银匠印记图谱——苏州李茂的缠枝莲纹、杭州李顺的方胜纹,都与官府存档的印模一致,唯独扬州那个被销毁的"李记",成了断链的关键。

户部的衙署在皇城根下,青砖铺地,朱门紧闭,与知闻司的破败截然不同。

刘主事正坐在案前拨算盘,见沈砚殊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沈文书来得正好,这是漕运总督府刚送来的补铸银账册,说是上半年的火耗汇总,你核对一下,没问题就归档。

"账册上的数字整整齐齐,各地的火耗都精确到钱,甚至连扬州府都写着"补铸三两七钱",备注是"匠人失手,重铸补足"。

沈砚殊的指尖在"匠人失手"西个字上停住,忽然问道:"刘主事,这补铸的银子,是哪个银匠经手的?

"刘主事的算盘顿了顿:"还能是哪个?

自然是扬州府的李记。

"他抬眼看向沈砚殊,眼神里带着警告,"沈文书问这些做什么?

知闻司只管存档,可别多嘴多舌。

""下官只是觉得奇怪,"沈砚殊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锋芒,"苏州府的火耗少了西两,为何没补铸?

""那是......"刘主事噎了一下,随即道,"苏州府的银库亏空,暂缓补铸罢了。

沈文书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给赵首辅送账册。

"赵渊。

又是这个名字。

沈砚殊捧着账册走出户部,阳光刺眼,她却觉得背后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漕运总督是赵渊的门生,周瑞是漕运总督的心腹,刘主事对赵渊唯命是从——这条线,竟首通向内阁首辅。

回到知闻司时,夕阳正斜照在档案柜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沈砚殊取出那份江氏漕运明细,在"周瑞"的名字旁画了个问号,又在旁边添了个"赵"字。

她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的拆字法,将"李记"二字拆开重组,"李"字去木为"子","记"字去言为"己"——合起来竟是"子己",与赵渊的表字"子渊"只差一笔。

难道扬州府的假银匠,是赵渊的人?

晚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案上的银匠图谱。

沈砚殊看着那些交错的纹路,忽然明白谢舟为何要把周瑞的下落告诉她——他不仅知道克扣银两的事,还知道这背后牵扯着赵渊,他在等她做出选择:是知难而退,还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案上的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剪影。

沈砚殊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聚银楼"三个字——那是周瑞现在的藏身之处。

她不知道前路有多少陷阱,也不知道谢舟的真正目的,但那些被篡改的数字、被销毁的记录、被掩盖的真相,像父亲临终前望着她的眼神,让她无法退缩。

窗外的残荷在夜色中轻轻摇晃,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沈砚殊将那张写着"聚银楼"的纸折成小方块,藏进贴身的荷包里。

查,总要查下去。

哪怕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哪怕对岸站着的是权倾朝野的赵渊,哪怕身边还潜伏着像谢舟这样深不可测的人。

毕竟,她是知闻司的文书,她的职责,就是记录真相。

哪怕这真相,要用无数个不眠之夜,甚至更多的代价去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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