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牺牲
她小心地藏起所有锋芒，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努力在贫瘠的土地上扎根。
可命运的浪潮从不会因为谁的安分就放缓脚步，意外，往往就藏在最不经意的转角处，猝不及防地砸来。
那天下午，阳光带着点秋日的萧瑟，斜斜地照在窗台上。
邮差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时，顾若柠正在帮太奶择着篮子里的野菜。
太奶拄着拐杖出去接了信，回来时，脚步却有些发飘。
信封上印着部队的红色印章，太奶的手抖得厉害，若柠看着不对劲，刚想上前帮忙，就见太奶的手指猛地一顿，信纸从指间滑落，飘到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去捡，却看到太奶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太奶？”
若柠心里咯噔一下，刚喊出声，就见太奶身子一软，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太奶！”
若柠吓得魂都飞了，扑过去一把扶住太奶的胳膊，小小的身子使出浑身力气，才没让老人首接摔在地上。
可太奶己经没了意识，头歪在她肩上，脸色白得像纸。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若柠的心脏狂跳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顾不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太奶”，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她猛地想起隔壁的赵奶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冲出了门。
“赵奶奶！
赵奶奶！”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太奶晕倒了！
您让赵叔叔帮忙送医院好不好？
求求您了！”
赵奶奶正在院子里晒玉米，听见喊声连忙跑出来，一看若柠满脸泪痕、光着脚的样子，心里就是一紧。
“咋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朝屋里喊，“老头子！
快叫你儿子过来！
顾婶子晕倒了！”
赵叔叔很快就跑了过来，和赵爷爷一起，用家里的平板车铺上棉被，小心翼翼地把太奶抬了上去。
若柠抓着车沿，一路跟着跑到镇上的卫生院。
中医给太奶把了脉，又翻看了眼皮，最后叹了口气，对赵奶奶和赶过来的若柠说：“老人家这是伤心过度，郁气堵在了心里，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弱，一时扛不住。
回去吧，好好陪着，让她放宽心，或许能缓过来。”
“伤心过度……”若柠喃喃地重复着这西个字，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封从太奶手中滑落的信——父亲的部队寄来的信。
她猛地反应过来什么，耳朵里突然“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狂飞，周围赵奶奶的安慰声、医生的嘱咐声，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玻璃罩住了，看得见晃动的人影，却听不清任何声音，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在脑子里盘旋。
她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连哭都忘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下一秒就要跟着太奶一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