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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婆娑,筛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我眼皮上,带来一阵昏沉的暖意。我费力睁开眼,

四周静得只剩下风穿过竹叶的簌簌声,还有远处溪流若有似无的低语。身下是那藤椅,

黄州东坡雪堂前那把,藤条粗糙却意外贴合身体的弧度。我怎么会在这儿睡着了?

记忆像被水浸湿的墨迹,缓慢晕开。公司那间冰冷的会议室,

项目经理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墙传来,

如刀:“……整体架构调整……你的岗位……非常遗憾……” 后面的话被嗡嗡的耳鸣淹没。

同事们躲闪的目光,工位上那只孤零零的纸箱,

高铁窗外飞速倒退、模糊成一团的灰绿色田野……最后停驻在眼前这片被翠竹环抱的空地上,

立着那块刻有“东坡雪堂遗址”的石碑。本想寻一丝古人的豁达来缝补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境,

却不料疲惫如潮水,将我直接拍晕在这藤椅里。我撑起身,揉了揉发僵的脖颈,

视线扫过前方那片疏朗的竹林和蜿蜒的小溪。阳光正好,溪水粼粼泛着碎金。

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溪水,却骤然定住了。竹林边缘的空地上,竟真有人在忙碌!不是游客,

也不是管理人员。几根粗壮的毛竹歪斜地搭着骨架,尚未铺上屋顶,

只有零星的茅草随意覆盖着角落。几个人影在其中穿梭,搬动木头,捆扎绳索。

他们穿着粗布短褐,裤腿高高挽起,沾满黄泥,

动作间带着一种此地此刻、实实在在的忙碌气息。

我甚至能闻到新鲜木材被劈开时散发的清苦味道,混合着泥土被翻动后的湿润腥气。幻觉?

我狠狠闭了下眼,再睁开。景象依旧。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我站起来,

双腿还有些虚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松软的泥土,朝那片工地走去。溪边的卵石硌着鞋底,

提醒我这并非梦境。靠近了,看得更真切。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我,

费力地将一根碗口粗的圆木竖起来。他身形颀长,穿着洗得发白的青灰色布袍,

袍角掖在腰间的布带里,袖子同样高高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

皮肤是久经日晒的深麦色,上面清晰地沾着几点新鲜的泥浆。那用力时微微弓起的脊背,

透着一股韧劲。“劳驾……”我的声音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在这个只有劳作声响的安静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请问……这是在建什么?”那人闻声,

手上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一张清瘦的脸庞映入眼帘。颧骨略高,下颌线条分明,

唇上和颌下蓄着修剪得并不十分齐整的短须。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窝有些深陷,

目光却异常清亮澄澈,像蓄着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此刻正带着温和的探究望向我。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流下,留下一道湿痕。他放下手中的木槌,随意在衣襟上擦了擦手,

脸上浮起一个平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融化这午后的燥热:“哦,此间地僻,难得有客。

在下苏子瞻,初来此地,正欲结一草庐,聊作栖身之所。”他的语调舒缓,

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是全然陌生的口音,却又字字清晰入耳。苏子瞻?这三个字如同惊雷,

在我混沌的脑海中炸开。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苏……苏东坡?

!”他微微一怔,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一种更深邃的光芒覆盖,

像是平静的潭水被投入石子,漾开层层涟漪。他眉梢微挑,

仔细咀嚼着这三个字:“苏……东……坡?”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那眼神仿佛不是在听一个名字,而是在品味某种极富意蕴的造物。片刻,

那讶异迅速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明亮笑意取代,如同拨云见日。他朗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震得旁边竹叶都轻轻抖动:“妙极!妙极!‘东坡’二字,甚好!此地名东坡,

吾身亦如坡上草木,离了庙堂,便在此处自生自长,倒也贴切!好,好!”他连连点头,

眼中光华流转,透着一种发现珍宝般的纯粹欣喜,“往后,我便以此号为名了!苏东坡,

甚好!”那笑容里的开阔与豁达,毫无阴霾,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感染力,让我一时呆住。

眼前这张被汗水浸润的脸庞,与记忆里语文课本上那个潇洒不羁的画像,

以及此刻脚下这片名为“东坡”的土地,瞬间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时空错位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旁边一根尚未完全竖起的毛竹支架,

粗糙的触感冰冷而真实。这不是什么历史遗迹的cosplay,

这是活生生的、刚刚被命运狠狠摔在黄州泥地里的苏东坡!而我,

一个刚刚被时代车轮甩出来的失业者,竟一头撞进了他人生最低谷的起点。

“你……”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我艰难地挤出字眼,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他沾满泥浆的裤腿和那简陋得几乎不能称之为房子的骨架,

“你……你可是因为那乌台诗案……”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太直接,太冒昧,

无异于揭开血淋淋的伤疤。

苏东坡——这个刚刚被他自己欣然接受的新名号的主人——脸上的笑容果然淡去了一些。

他并没有愠怒,只是那清亮眼神深处,浮起一丝极淡的、如同秋日湖面薄雾般的苍凉。

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和泥土,动作从容,仿佛拂去的只是寻常尘埃。“哦?你也听闻了?

”他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像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是啊,

文字获罪……倒也算是我苏某人开了个新鲜头。”他微微侧过头,

望向不远处那条在阳光下静静流淌的小溪,目光似乎穿过了粼粼波光,

投向了更远的、布满荆棘的来路,“御史台那黑狱滋味,平生仅尝。彼时却也曾想,

这一腔意气,满腹不合时宜,终究是惹祸的根苗。”他顿了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

嘴角竟又牵起一丝奇异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自嘲,

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顽童般的戏谑:“不过啊,后来想通了。那些奏章罗织的罪名,字字句句,

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可细究起来,不过是些‘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之类,

说月亮映在水底,像蛰伏的龙……呵,陛下乃真龙在天,我这笔下之龙,

难道不是蛰伏于九泉之下?难道还怕它飞上天去不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他轻轻摇头,仿佛在甩掉什么微不足道的烦恼,“文字本是心中丘壑,落在纸上,

竟成了索命的绳索。此等奇事,千古少见,倒也……有趣。”“有趣”二字,他说得极轻,

却像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我心上。文字狱、构陷、生死一线,在他口中,

竟被这轻飘飘的“有趣”二字消解了。我看着他平静的脸,

想着自己邮箱里那份措辞冰冷、宣告我职业生涯暂时终结的裁员通知,

那里面同样罗列着“业务调整”、“架构优化”等看似堂皇实则空洞的“罪名”。

我的愤怒、不甘、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窒息感,在他这份历经生死劫波后的淡然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和幼稚。他失去的是功名、自由,甚至险些是性命,而我失去的,

不过是一份糊口的工作。巨大的落差让我一时失语,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接下来的日子,

我像一抹游魂,在这片属于北宋时空的黄州东坡飘荡。时空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饥饿感是真实的,夜晚竹林里的寒气是真实的,脚下泥泞的触感更是无比真实。我看着他,

这个名震千古的苏东坡,彻底褪去了所有光环,像一个最普通的农夫一样活着。清晨,

天光还未大亮,薄雾笼罩着坡地。他就扛着一把磨得光亮的锄头下地了。那双手,

曾经执掌翰林院文翰,书写锦绣文章,如今却紧紧握住粗糙的锄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刨开板结的黄土,动作起初生涩笨拙,锄头时常挖偏,甚至差点伤到自己的脚。

旁边一位皮肤黝黑、满脸沟壑的老农实在看不下去,用浓重的黄州口音笑骂:“措大!

识字有甚用?连锄头都拿不稳,还不如俺家那拉犁的驴子顶事!”苏东坡听了,非但不恼,

反而哈哈大笑,笑声惊飞了田埂上几只觅食的麻雀。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点,

坦然道:“老丈骂得是!子瞻于农事,实乃门外汉,笨驴不如!还望老丈不吝赐教,

今日便拜老丈为师如何?”他当真放下锄头,像模像样地对着老农作了个揖。

那老农被他弄得手足无措,周围的农人也都哄笑起来。阳光洒在他沾满泥浆的侧脸上,

那笑容纯粹而明亮,仿佛全无阴霾。他学得极其认真。如何握锄省力,如何下锄深浅,

如何分辨土质,他一遍遍地问,笨拙却执着地模仿。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青衫,

在背上晕开深色的汗渍。泥土毫不客气地爬上他的裤腿、衣襟,甚至溅到他花白的短须上。

正午的日头毒辣,他累了,就毫无形象地一***坐在田埂上,摘下头上的斗笠当扇子,

咕咚咕咚灌下随身携带瓦罐里的凉水。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混着汗水,

在沾满泥土的脖颈上冲出几道滑稽的印痕。我坐在不远处的溪边树荫下,看着这一切。

裤兜里那个小小的塑料药瓶,边缘硌着我的大腿,无声地提醒着我的来处和我的“病”。

瓶身上“盐酸帕罗西汀片”几个小字,是我过去几个月赖以维持“正常”的符咒,

对抗着失业带来的无边焦虑和自我否定。此刻,

看着那个在泥泞里打滚、被农夫嘲笑却笑得比谁都开怀的身影,我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个药瓶,

指尖冰凉。他失去的比我多千倍万倍,却在这里,在最原始的劳作中,

找到了某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而我呢?我的“病根”又在哪里?一天傍晚,收工回来,

我们在草庐姑且称之为庐前的小溪边洗手。溪水清凉,冲去手上的泥垢。

我习惯性地掏出那个药瓶,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片,正要和水吞下。他正好洗完手直起身,

目光落在我掌心的药片上,带着纯粹的好奇。“此为何物?”他凑近了些,仔细端详,

“似盐非盐,似霜非霜。莫非是……海外仙丹?”他眼睛一亮,像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我哑然失笑,心头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仙丹?多么美好的误界。“算是吧,

”我含糊其辞,不想解释那些复杂的现代病理名词,“一种……让人心绪平静些的药。

”“心绪?”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掬起一捧清亮的溪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他深刻的法令纹滑落,“心绪如这流水,堵不如疏。药石或可暂安一时,

终非究竟法门。”他甩掉手上的水珠,指向溪边几丛在晚风中摇曳的野花,

又指了指远处隐在暮色中的起伏山峦,“看那野花,自开自落,何曾问过春风几度?

看那青山,默然伫立,可曾在意过云卷云舒?”他转头看我,目光清澈见底,

带着一种洞悉的温和,“心若执于一处,便如作茧自缚,徒然自苦。放开些,随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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