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爷爷的枕头下有秘密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拖出个歪歪扭扭的影子，是爷爷夜老头正趴在桌上咳嗽。
“爷爷！”
她喊着冲过去，小短腿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手里的AD钙奶差点飞出去。
夜老头赶紧首起身，脸上的皱纹堆成一团，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木头：“慢点跑，摔着咋办？”
他顺手接过孙女手里的奶，瞥见瓶身上的吸管，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跟你说多少回，少喝这些甜水……爷爷喝镇魂茶了吗？”
夜小冥扒着门框往里瞅，桌上的搪瓷杯里确实泡着黑乎乎的茶水，是地府***的镇魂茶，能安抚判官退休后躁动的灵力。
可往常爷爷喝两杯就见效，今天杯子都见了底，咳嗽却没好。
她眼珠一转，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是张奶奶给的红烧肉，特意留了块带脆骨的：“爷爷吃块肉？
张奶奶说吃了有力气。”
夜老头没接，反而往她兜里塞了个东西，硬邦邦的，还带着点凉意。
夜小冥摸出来一看，是块玉佩，半边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像她上次在地府办事处看到的“考勤表”上的鬼画符。
“这是……路上捡的，看着好玩，给你当玩意儿。”
夜老头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我去倒点水，你先回屋写作业。”
他转身的瞬间，夜小冥看见他袖口沾了点暗红，像血。
等夜老头端着空杯子从水房回来，脸上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甚至还能笑着捏捏她的脸：“明天小区要来新邻居，住402，你别去瞎捣乱。”
“知道啦。”
夜小冥把玉佩揣进兜里，心里却打了个突。
爷爷从来不会捡路边的东西，更不会把带灵力的物件给她玩——这玉佩上的气息，跟她上次在宠物店闻到的劣质香烛味有点像，只是更淡、更纯。
第二天一早，夜小冥是被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的。
她扒着窗帘往下看，只见402门口摆了张供桌，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桃木剑挥舞，嘴里念念有词，周围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老人，其中就有张奶奶。
“这是干啥呢？”
夜小冥叼着牙刷跑下楼，饿鬼的影子跟在她脚边，昨晚吃了辣条，现在还在打饱嗝。
“新搬来的王大师，说402以前死过人，不吉利，给咱小区驱驱邪。”
张奶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大师说我最近总做梦，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让我买他的‘平安符’呢，一百块一张。”
夜小冥眯起眼。
那“王大师”长得油头粉面，道袍的料子是化纤的，袖口还沾着薯片渣，手里的桃木剑看着像超市买的装饰摆件。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那股香烛味，跟爷爷玉佩上的气息同源，只是混了点劣质香精，难闻得很。
“张奶奶，他那符不灵。”
夜小冥把牙刷往兜里一塞，“我爷爷有地府的平安符，比这管用，还不要钱。”
王大师正好听到，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小朋友懂什么？
我这可是开过光的，能保家宅平安，驱邪避祸。”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黄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老人家们都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几个老人被说动了，纷纷掏钱要买。
张奶奶也犹豫着摸出钱包，夜小冥赶紧拉住她：“奶奶，他那符上的朱砂是假的，用口红兑的！”
王大师的脸瞬间沉了：“小孩子别胡说！
我这朱砂是从道观求来的，可贵着呢！”
“是吗？”
夜小冥突然提高声音，对着空气喊，“喂，昨天巡逻的那个小差役，出来一下！”
一阵冷风凭空卷起，吹得供桌上的烛火首晃。
一个穿着灰布褂子、戴着小帽的鬼魂出现在王大师身后，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小……小判官大人，有何吩咐？”
这鬼魂是地府的小差役，昨天因为打瞌睡被惩罚来人间巡逻，刚好被夜小冥撞见，塞了块糖就认了她当“临时上司”。
周围的老人吓得“妈呀”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大师也脸色发白，强装镇定：“装神弄鬼！
这是你的小把戏吧？”
“是不是把戏，你试试就知道了。”
夜小冥指了指他手里的符，“小差役，附到那符上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驱邪’。”
小差役得令，飘到王大师手里的符上。
黄纸符突然冒出黑烟，王大师吓得手一抖，符掉在地上，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的影子跑。
“啊！”
王大师被自己的影子吓得跳起来，原地转圈，“别追了！
别追了！”
周围的老人看得目瞪口呆，张奶奶更是张大了嘴：“这……这是咋回事？”
“他骗你们钱呢。”
夜小冥捡起地上的符，揉成一团，“这符上没一点灵力，还沾了他的晦气，留着只会招麻烦。”
她从兜里掏出爷爷给的空白黄纸，又摸出支红笔——是爷爷用判官笔的边角料做的，能暂时引动她的灵力，“我给你们画地府的平安符，保证管用。”
她踮着脚，在黄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冥”字，又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鬼笑脸。
画完往张奶奶手里一塞：“拿着，保准你晚上不做噩梦。”
黄纸符刚碰到张奶奶的手，就微微发热，老人家顿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赶紧把王大师的符扔了。
其他老人也纷纷围过来，让夜小冥画符，王大师被自己的影子追得嗷嗷叫，最后抱着头钻进402，“砰”地关上了门。
“小冥真厉害！”
“这符摸着就是不一样！”
老人们七嘴八舌地夸着，夜小冥被围在中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像只得意的小公鸡。
等人群散了，夜小冥正准备跟小差役道谢，却看见他盯着402的门，脸色发白：“小判官大人，那屋里……有股跟您爷爷玉佩上一样的味，还带着点血腥味。”
夜小冥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的玉佩，王大师的符，还有这屋里的血腥味……难道有什么联系？
她正想再问，就听见门卫室传来爷爷的咳嗽声，比昨天更重了。
“我先回去看爷爷，你盯着点402，有情况告诉我。”
夜小冥叮嘱完，撒腿往门卫室跑。
推开房门，只见爷爷正趴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手边的搪瓷杯倒在地上，镇魂茶洒了一地。
夜小冥赶紧跑过去，却在爷爷的枕头下看到了一样东西——半块玉佩，跟昨天给她的那块能拼在一起，合起来是个完整的圆形，上面的符号凑成了两个字：生死。
生死？
夜小冥的心跳突然加速。
爷爷说过，地府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录凡人寿命的生死簿。
难道……“小冥？”
夜老头缓过劲来，看到她手里的玉佩，脸色骤变，“谁让你动这个的？”
“爷爷，这到底是什么？”
夜小冥举着玉佩，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生死簿的碎片？”
夜老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玉佩收起来：“小孩子别问这么多，以后别再跟那些鬼魂精怪打交道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夜小冥看着爷爷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狐妖姐姐上次说的话：“碎片现世，三界不安。”
看来，这福安里小区，要热闹起来了。
夜小冥摸了摸兜里爷爷给的那半块玉佩，偷偷对着空气说：“饿鬼，小差役，晚上开会，咱们得查查402的底细。”
空气里传来两声细微的回应，像是在点头。
夜小冥握紧拳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有麻烦，就意味着有热闹看，这可是她最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