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个女人下了车,转眼就死了五个!
那两个女人明显也听见了,脸色同时变了变。
红衣女人看了看尹薇,又看了看身后的密林,似乎正在权衡要不要先动手。
尹薇抓住这个机会,突然往旁边指了指:“那边…… 刚才有传声鸟飞过去,好像落了块玉。”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贪婪。
绿衣女人骂了句 “别耍花样”,但还是拉着红衣女人往尹薇指的方向跑去。
她们刚跑远,阿蛮就腿一软,差点摔倒。
尹薇扶住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她们会回来的。”
阿蛮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快跑吧。”
尹薇却摇了摇头。
她看着手里的定魂玉碎片,突然想起父亲说的 “别信玉”。
如果这玉不是关键,那什么才是?
传声鸟说 “无玉者视为祭品”,可刚才那两个女人手里有玉,为什么听到人数减少时还是会害怕?
还有苏凛,她明明有武器,为什么要扔掉?
柳月娘又在打什么主意?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像这林子里的瘴气,让人看不***相。
尹薇深吸一口气,把定魂玉碎片塞进袖中,和父亲留下的碎玉放在一起。
两块玉隔着布料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们不能跑。”
尹薇对阿蛮说,“我们得找到水和食物,还要弄清楚,那所谓的‘贵客’到底是什么。”
阿蛮不解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恐惧。
尹薇却抬起头,望向密林深处。
那里的瘴气更浓,隐约能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嘶吼。
但她知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越多的秘密。
她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查清父亲的冤案。
而要活下去,就不能被恐惧牵着鼻子走。
“走。”
尹薇拉着阿蛮,往更深处走去,“我们去找水。”
她的脚步不算快,但很稳。
每走一步,都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留意着任何可能的危险,也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生机。
腐叶下的淤泥没到脚踝,每一步都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拽。
尹薇攥着阿蛮的手腕,指尖能摸到女孩皮肤下突突的脉搏,跳得比密林里的怪鸟还急。
“水…… 在那边。”
阿蛮突然压低声音,下巴往左侧抬了抬。
尹薇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穿过层层叠叠的蕨类植物,隐约能看到一片粼粼的水光。
那片水域被茂密的灌木丛围着,只有一道狭窄的缺口,像被人刻意劈开的。
“小心。”
尹薇把定魂玉碎片往袖中塞得更深,另一只手摸出藏在发间的骨簪。
那是她从囚车木板上掰下来的木簪,被磨得尖尖的,能勉强当武器用。
两人刚贴近灌木丛,就听到缺口处传来争执声。
“这溪水是我先找到的!”
一个粗哑的女声嘶吼着,“凭什么让你们先喝?”
“就凭你只剩半条命。”
另一个声音冷笑着,“识相的就把你怀里的玉碎片交出来,不然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喂鳄鱼。”
尹薇示意阿蛮蹲下,自己扒开枝叶往外看。
缺口处站着三个女人。
说话粗哑的是个农妇模样的中年女人,裤腿卷到膝盖,露出被划伤的小腿,手里紧紧抱着个布包,看形状正是定魂玉碎片。
她对面站着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个手里握着块尖锐的石头,正步步紧逼。
“我死也不交!”
农妇把布包往怀里按了按,“我儿子还在牢里等着我出去!”
“那你就去地下见他吧。”
拿石头的宫女突然扑上去,狠狠把农妇撞向溪边的岩石。
农妇惨叫一声,后脑磕在石头上,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半块玉佩,正好落在水边的泥地里。
两个宫女立刻去抢,却没注意到农妇还没断气。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拿石头那宫女的脚踝,死死咬了下去。
“啊!”
宫女痛得尖叫,另一个宫女慌忙去踢农妇的头,一下比一下狠。
首到农妇的身体彻底软下去,两人才停手。
拿石头的宫女捂着流血的脚踝,眼神怨毒地踢了踢农妇的尸体:“老***,死了都不安生。”
“快拿玉碎片走。”
另一个宫女捡起玉佩,往西周看了看,“这里血腥味太重,引来东西就麻烦了。”
两人匆匆离开,连地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
尹薇的指尖冰凉。
从进落雁渊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己经死了第六个人。
她转头看向阿蛮,这女孩正死死咬着嘴唇,眼里却没有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恐惧。
“等她们走远。”
尹薇低声说,目光落在农妇的尸体旁还掉着个水囊,看模样是士兵分发的,应该还剩些水。
就在这时,溪边的水面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
尹薇瞳孔一缩,只见一条手臂粗的鳄鱼从水里探出头,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岸边,正缓缓爬向农妇的尸体。
“走!”
尹薇拽起阿蛮就要退走,却忘了脚下的淤泥。
阿蛮的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往前扑去,撞在灌木丛上发出哗啦声响。
鳄鱼猛地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锁定了她们的方向,尾巴一甩,带着腥风冲了过来。
“抓住这个!”
尹薇把阿蛮往身后一拉,自己抓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对着鳄鱼的头狠狠砸下去。
树枝应声断裂,鳄鱼却只是顿了顿,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再次扑来。
尹薇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一棵老树,退无可退。
阿蛮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手里举着块石头,狠狠砸在鳄鱼的眼睛上。
“嗷 ——” 吃痛的鳄鱼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转身去咬阿蛮。
尹薇心脏骤停,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死死抱住鳄鱼的脖子。
鳄鱼的鳞片像刀片一样刮着她的手臂,腥臭味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能感觉到鳄鱼的肌肉在疯狂收缩,只要被它甩开,下一秒就是被撕碎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尹薇只觉得手上一轻,鳄鱼的动作突然僵住。
她抬头,看见一柄短刀精准地***了鳄鱼的七寸,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苏凛不知何时站在溪边,手里还握着另一柄刀,刀尖滴着血。
她的眼神比鳄鱼还冷,扫过尹薇和阿蛮,最后落在那具农妇的尸体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活腻了?”
苏凛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敢在鳄鱼窝旁边逗留。”
尹薇这才发现,苏凛的左臂上缠着布条,渗出血迹,应该是刚才冲过火墙时被烧伤的。
她怀里还抱着个水囊,显然也是来取水的。
“多谢。”
尹薇松开手,手臂上己经被刮出数道血痕,***辣地疼。
苏凛没理她,径首走到鳄鱼身边,拔出短刀,用布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又看了看农妇的尸体,突然抬脚,把尸体踢进了溪水里。
“你干什么?”
尹薇下意识喊道。
“给鳄鱼加餐。”
苏凛转头看她,眼神像看个傻子,“不然你想让它饿极了追着我们咬?”
尹薇语塞。
她确实没想到这层,刚才只顾着害怕,忘了这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苏凛不再说话,走到溪边,用干净的水冲洗短刀。
阳光透过瘴气照在她身上,能看到她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旧伤。
尹薇突然想起传闻 ,苏凛的嫡姐就是死在落雁渊,据说死状极惨,被发现时尸体都被野兽啃得不成样子。
难道苏凛以前来过这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柳月娘带着两个跟班从密林里走出来,看到溪边的情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哎呀,这是怎么了?”
柳月娘走到尹薇身边,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臂上。
“妹妹这是受伤了?
快让姐姐看看。”
尹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柳月娘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转头看向苏凛,笑得更甜了:“苏妹妹好身手,这么大的鳄鱼都能解决。”
苏凛把刀收回鞘里,看都没看她:“滚。”
柳月娘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但很快又压下去,对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尹薇一眼。
尹薇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柳月娘刚才那个眼神,分明是把她和苏凛归成了一类。
“离她远点。”
苏凛突然开口,己经走到了溪水边,用手掬起水喝了一口,“那女人的香里有毒。”
尹薇一愣。
苏凛没再解释,灌满水囊,转身就要走,却又停下脚步,看了看尹薇手里的树枝,又看了看阿蛮吓得发白的脸,突然把另一柄短刀扔了过来。
“拿着。”
苏凛的声音依旧很冷,“下次再被鳄鱼追,没人会救你们第二次。”
尹薇接住刀,刀柄还带着苏凛的体温。
她抬头想道谢,苏凛却己经没入密林,只留下一道利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