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家
雕花拔步床的帐顶垂着七颗圆润的东珠,晨光透过半开的菱花窗渗进来,在珠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春桃端着铜盆进来时,见他支起上半身,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撞在梨花木屏风上,瓷碗里的药汁溅出小半,丫鬟的眼圈瞬间红透:“公子!
您可算醒了!
大夫说您颈骨受了伤,再昏迷下去……我没事。”
时苏哑着嗓子开口,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疼。
他抬手摸向颈间,厚厚的纱布下,那道被晟南澈掐出的红痕仍在隐隐作痛,清晰得如同昨日那双淬了冰的眸子——冷、狠,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
“真不愧是反派 动起手来当真是无情”时苏皱着脸小声说道“小少爷,老爷和夫人一早就来问过了,老夫人更是在佛堂念了半宿经。”
春桃替他换上件月白软缎长衫,领口特意放宽了寸许,小心翼翼避开伤处“大小姐也遣人来传话,说等您醒了就去正厅用早膳。”
时家。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原主记忆的闸门。
时苏这才清晰地想起,自己穿的不仅是本狗血虐文,还是个被全家捧在手心的世家小公子。
原主是时家这一辈最小的孩子,上面有沉稳持重的大哥时醒,温婉端庄的大姐时岚,父母虽非高官,却也是京中有名的儒商,家底殷实,更难得的是全家上下对这个小儿子(弟弟)的偏爱,几乎到了无底线的地步。
父亲时老爷是出了名的严父,对时醒要求严苛到连砚台摆放歪了都要训斥,却会在原主撒娇要新奇玩意儿儿时亲自带着他去逛遍京城的杂货铺时苏想“感觉这大哥还是有点小惨的,重任都压在他身上了,嘿嘿”亲自带着他去逛遍京城的杂货铺母亲时夫人性子温婉,却在原主被别家公子推搡后,第一次红着眼眶去对方府里理论大哥时醒在吏部当差,素来以铁面无私闻名,却在原主把尚书家的公子推进湖里后,提着厚礼登门赔罪,硬生生压下了这桩足以让时家蒙羞的丑闻至于大姐时岚,更是把“护弟”刻进了骨子里——原主痴恋晟南轩,想要对方常戴的那支玉簪,时岚便拉下脸去求相熟的贵女帮忙打听;原主被晟南轩的书童抢白两句,时岚转头就让人“教训”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这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疼爱,却养出了个被宠坏的糊涂虫。
原主一门心思扑在晟南轩身上,为了对方一句无心的话,能把时家精心准备的家宴搅得鸡犬不宁。
原文中晟南轩是有心仪的人,叫余倩希,他俩上演了一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公子,该去正厅了。”
春桃扶着他下床,见他脚步虚浮,忍不住又劝,“待会儿见了老爷夫人,您就认个错吧。
昨日您被摄政王殿下……”她没再说下去,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吓坏了。